“你是天下商会的人?”
这声音似幻似幽,如小虫钻入秦翕的耳中。
“噬噬……”
动了动后脑,他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眼中仍是金星无数,感到头晕目眩。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穿过肋骨被掏出来,在别人手中咚咚跳动。饶是他红尘两千九百回,也没见过这阵仗。
自己一直带着本心进行轮回磨炼,算是浅层,遇到超出掌控的事后多是直接挣脱出来,因此三千模拟听着唬人,实际他的心智也没有提升多少。
“你……”
回想起刚才的感觉,秦翕不住喘着粗气,七窍中淌着鲜红血流。躺在地上,堪堪撑起身体,他怔怔看着左胸处的空洞,白骨毕现,薄膜无力地贴在肋上,血污满身,十分吓人。
“我心……我心......”
秦翕抬头看向身前这个魔物,类似人的躯体,紫鳞黑纹满身,脸廓棱细,整个左脸上都攀附着一种诡异龙形纹路,一双褐色竖瞳中蕴藏着淡漠。
瞄见胸前的两块肉,他一顿,仍是呆呆重复道:“我心呢……我心呢……我心呢……”
魔女冷漠看着他,“我吃了。”
“吃了……吃了?!”秦翕颤声道:“你吃了,我怎么办?”
魔女笑了,这笑容很奇怪,像是欣赏,像是赞美,也像是贪欲。
“你是天下商会的人?”
她又重复问了一遍。
“是与不是又如何?”秦翕没搞懂自己死了没死,胸腔一个血洞,却能坐在这里快言快语,他一脸茫然地低头又看了看。
“不是的话,我就继续吃,是的话,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应是中了她的术法。”秦翕定了定神,“你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
看着这个送上门的猎物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质问起自己,魔女语气不耐道:“杀就杀了,天下商会还能跑进来寻仇不成?”
“哎哎哎哎哎……”
秦翕慌忙将身体一扭,躲过她的魔爪。
“我乃丁氏公子,灵魂是带有印记的,你上一息把我杀了,下一息一个大手隔空而来一下就能把你拍死。”
魔女恍若未闻,动作不减,秦翕连忙爬起向后一蹿,“不是,你没听清楚吗,你也会死,你也会死!”
眼看魔爪近在咫尺了,秦翕眼皮一跳,秦氏之威尽然放出,灵魂震慑!
魔女的动作瞬间停滞,远古宏大的气息压制得她动弹不得,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四周犹如诡谲的注视感霎时四散不见,就连黑雾也因此搁浅,不再流动。
“小魔……知错……”
看着她卑微的样子,秦翕暗暗点头,秦氏之威百试不爽。
收回威压,他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术法,为何我没了心还一切正常?”
飒酷的魔女垂下高傲的头颅,弱声道:“小魔修的是魔陀山阴法,善催化、腐蚀、麻痹,帝子的身躯被我麻痹了,故察觉不到心脏的缺失,能正常行动。”
“你是魔陀山座下?”
“回帝子,小修一脉确是几十亿年前魔山迁往煞耶时遗留。”
“怎么到离枫宗里了?”
“二十三万年前,唐王朝加大清扫力度,尤其是对我魔族,族中因此变故,小魔辗转来此,拜在离枫宗门下,奉命镇守此峰。”
“外界的变故你可知?”
“小魔略知一二,听说离枫宗被唐王朝的一大氏族所灭,现在这个小世界了落入了一个叫九阴寨的不入流势力的手中。”
“这娘们杀了九阴寨不少人啊。”心中如此思忖,秦翕嘴上继续问道,“好不容易自由了,你为何不离开?”
“帝子不知,唯有持有令牌的人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小魔曾尝试夺取,奈何却离不开这座摩耶山。”
有令牌的人才能走?
秦翕心中一咯噔,这么说两个月后自己必须要与庄重汇合……
“离枫宗为何限制你在此?”
“摩耶山上有一山洞名为摩耶洞,其中豢养着里离枫宗从各处抓来的魔族苦力,我得令在此镇压。”
所以黑雾是因为魔物太多,魔气过于密集造成的。秦翕摩挲着下巴,“你先将我心脏还来,空着一块我肝肾发凉。”
“遵命。”
魔女张嘴一吐,鲜红的心脏悬于半空,接着在秦翕紧张的目光中安然接回肋骨间。
服下一枚聚复丹,见左胸血肉开始生长,秦翕斜眼看向重新低下头的魔女,“摩耶洞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小魔遵命。”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秦翕狐疑道:“你不会是骗我吧。”
“万万不是!”魔女一脸惶恐,“摩耶洞在一断崖上,小魔不敢……”
“无妨,走吧。”
得到允许后她才迈着妖娆的身姿,走到秦翕近前,单手握住他的肩膀,穿过层层黑雾直冲顶峰。
一息,两息,将近十息后两人落在了山顶。
望着眼前刻着符文的洞口,秦翕停下脚步,离枫宗这是抓了多少魔物,魔气浓郁得他都有些不适了。
山洞内一片漆黑,偶尔亮起微弱光芒,洞中的魔气仿佛具有生命,在空气中游走,时而凝聚成狰狞的影子,时而化为无形,让人心生恐惧。
站在秦翕身后静静看着他的魔女下意识抿了抿紫唇。
秦氏……
这可是强于天下商会数倍的存在,大衍界真正的霸主!
这股来自灵魂的颤栗她是绝不会忘的,三千年前,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突兀降临在摩耶山顶,就站在她现在站的位置,而她站在秦翕的位置。
她充满敬意地跪伏在白衣男子沉沉浮浮的身体前,男子轻轻一点,用空灵的声音告诉她,三千年后会有人来此,并且会让她感受到与他此时拨出的如出一辙的威压。
“见到那人,尊他,敬他,爱他。”白衣男子飘渺的声音历历在耳,“知道太多不是好处,你且记住他来自秦氏,是你的一场造化。”
几千年来她一直在等候,直至一个多月前,一股荒古宏大的威压从秘境外透传进来,她心中一惊,继而深感愕然,难道白衣男子的戒言出错了?
在不解中又度过了一个月,直至今日,她才明白,那位看起来像神使的大人所言是真理。
“尊他,敬他,爱他……”
魔女小声嘀咕着,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做。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在秦翕不解的目光中,魔女俯下身子,“小魔琪娜,参见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