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精通的咒语,悉数全都使了出来,即便不精通的,但凡铭记于心的,也都悉数全都使了出来。
结果差强人意,全身的法力仍是都被禁锢着,咒语起不到一丝半毫的作用。
二师兄的法力有多高强,只恐早已超出了凡人所能料想的程度。
在这般的法力之下,他都产生了忌惮心理,那足以说明我们这次遇上的对手有多么地强大。
原本以为会落到无离树的附近,殊不料,落身的地方,竟然是方府的后院。
二师兄何以会把我送到方府来呢?心中觉得甚是奇怪,可惜法力仍是使不出一丝半点。
原本的疑惑,在看清远处之人时,多少有几分明了。
来的,并非是方员外,而是方员外的女儿方茹。
方茹不是被白妄给带走了么,何以会出现在自家后院呢?
方茹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回来,而是被白妄给放回来,方茹也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后院,而是带有某种目的,而是为了找我。
“道长,您看到我,难道当真就没有觉得一丝吃惊吗?”方茹莞尔一笑,问道。
我如实答道:“吃惊,怎能不吃惊呢?然而,吃惊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则是好奇。”
方茹嘴角微微上扬,“哦?好奇,道长是在好奇什么呢?好奇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方茹?”
我努了努嘴,道:“你想多了,你是方茹,这点,不需任何印证。我好奇的是,你在白妄和纳迦之间,究竟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之前的那个方茹,是白妄所化,眼前的这位,则是真正的方茹。
方茹是凡人,真正的凡人,身上的气息,极为正常,毫无一丝异常之处。
“道长,您在说些什么呢?”方茹咯咯一笑,佯装不知,“白妄是谁?纳迦又是谁呢?”
我原是小觑方茹了,其实,早在罗刹国见她的第一眼,便隐隐觉得这个女子分外聪明,准确来说,是隐隐觉得这个女子城府不浅。
在回来的路上,我向管家打听小鱼的身份之际,方茹的回答可谓是适时而又不留痕迹。
若非方茹证实,小鱼的身份很难界定。
换句话说,若是没有方茹那番言语,若是没有方茹的指证,小鱼究竟是否就是纳迦,还是有几分值得商榷的。
据闻,方茹和小鱼情同姐妹,而且小鱼还救过方茹的性命,这般的情谊,放在普通人身上,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出卖对方。
收回思绪,答道:“听不懂是吗?那我就说个你能听得懂的,你对小鱼,是心存羡慕与嫉妒呢?还是心存爱慕呢?”
重重咬在爱慕两字上,如预料一般,方茹的脸,果真如死灰一般沉寂。
弄了半晌,所谓的大怪,原来并非是白妄,也并非是纳迦,而是方茹。
二师兄啊二师兄,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呐!
其实,二师兄所讲的纳迦的事情,并非是胡编乱造,而是实情。然而,他在讲述的时候,省略去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件。
当时,我并未猜出实情,只是隐隐感觉哪里似乎有不大对劲之处。
端倪是肯定有,但直道二师兄也不知情,直道老头子是瞒着二师兄。
待到在那处城堡见到白妄,待察觉到白妄的变化,待看到那宛若红莲一般绽放的绝美之人,电光火石之间,蓦然想到了什么。
耳朵所听到的,往往并非是真实,眼睛所看到的,也往往并非是真实。
凡人之所以为凡人,皆因在通常情形下,只会相信,或者说,只愿意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和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而我,好歹在这一批坤道中算是较为聪慧的,可惜,还是轻信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早在听闻到纳迦这个名字之时,我便理所应当的认为纳迦应该是个女子,看到小鱼之后,我更认为纳迦和小鱼全然就是同一位。
事实上,我之所以做出错误的判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我曾听闻过纳迦早已在数百年前便已经灰飞烟灭。
正是基于此种缘由,使得我笃定,纳迦转世成了小鱼。
再加上二师兄的肯定,使得我认定那位美男就是白妄。
然而,在看到白妄红衣翩翩的瞬间,我便晓得,二师兄骗了我,老头子也骗了我。红衣翩翩的,并非是白妄,而是纳迦。
所谓的小鱼,所谓的纳迦,其实应该是白妄才对。
我早该想到,依白妄对纳迦的痴情,怎会眼睁睁看着他灰飞烟灭呢?
当初,那群罗刹围着小鱼嘴里喊地,可是欢迎新主驾临,这点,二师兄并未骗我。
若我猜测没差,当初,灰飞烟灭的,应该是白妄才对。或者说,是白妄救了纳迦,代替纳迦一死。
不对,似乎还是哪里不大对劲,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纳迦和白妄之间,实乃千年谜团一般,但值得一提的是,方茹在这个过程中,绝迹充当了不小的角色。
方茹在说到小鱼二字时,眼里所带着的,明显有一丝痴迷的光彩。
若不是如此,我断然不会怀疑小鱼的身份。
这个世间,同性之间,也是可以有真爱的。
单凭此点,不足以妄揣方茹的动机,也不足以妄揣小鱼的身份。
关键的环节出在,方茹看小鱼的眼神,太过奇特,并且,方茹的眼里,总是会出现一种莫名的情愫。
似忧伤,又似沉寂,似超然,又似释然,神情颇为复杂。
我所见识过的生灵不少,可还是生平头一遭遇上如此奇特的眼神,让人情不自禁产生一种极为莫名的感觉。
不是什么好的感觉,但也似乎并非是什么太坏的感觉,着实奇怪!
情愿自己异想天开、杞人忧天,倘若方茹的身份,当真如我所料的一般,那只怕这次是全然惹大麻烦了。
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听到方茹的声音传来,“我对她,当真就如此明显?还以为,自己已经控制地极好了。原来,终究还是过不去她这道门槛。”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无奈和悲伤。
情字,实乃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器。
即便贵如方茹那般的身份,谁能料想,也曾会有情动的那一日。
方茹并非是妖怪,而是人,实打实的人,起码此时此刻是人,在许久的以前,她也曾是人,可后来,成了非人的某种存在。
“你,纳迦,白妄,三位之间,有什么过往,我不关心;你打算如何向你爹解释,我也不关心;你如何向那位交代,我更是不关心。唯一关心的是,我二师兄的安危。你们想做什么,那是你们自个的事情,还请不要波及无辜。”我开门见山、直接步入正题。
方茹抬眼看向我,“你那位二师兄,知晓的东西太多,与我而言,并未有什么大的影响,可于……”
方茹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但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方茹是说,想要对付二师兄的,是白妄或者纳迦当中的其中一位或者两位皆是。
“劳烦帮我代为传达,你们三位之间的事情,我虽不敢笃定自己有十分的了解,但七八分绝迹是有的,倘若真想对付二师兄,也请一并将我带走。”
此言一出,方茹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半晌,随即苦笑一声,“既然他不愿意你卷进此事,何以要一意孤行呢?”
我也朝着方茹上下打量了半晌,感叹道:“情字,实乃一个误人的东西呐!”
我和方茹之间的对话,明显牛头不对马嘴,但方茹很清楚我在说些什么,我也很清楚方茹在表达什么。
身上的法力,似乎恢复了那么一丢丢,但凭着这一丢丢的法力,还不足以再次进入那座城堡。
心急如焚,也不晓得二师兄此刻的状态如何,只得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子。
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为了她,您觉得值得么?”
这是憋着我心里半天的问题,一直想问,但又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何突然之间用尊称呢?”方茹问。
我一笑,道:“反正迟早都是要用的,提早一些又有何妨呢?”
“不会有那一日的。”方茹答道,眼眸无比忧伤。
我回敬道:“那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您觉得,即便您能释然,那位能如此轻易放过您吗?”
方茹眼神霎时大变,“你究竟知道多少?”
“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没有十成,但起码应该有七八成。”我再次如实答道,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并非是二师兄告诉的,而是我自个猜测的。”
“猜测?”方茹面上一怔,道:“仅凭猜测,你就能知晓我的身份,也知晓那位的身份,算来,是我小觑你们这些道士了。”
“我并未挑明,你何以笃定我所猜测的是事实呢?”我问,有了一丝讶然。
方茹答道:“从你的眼神当中,可以判定出,你只怕知晓的已有九成之上。”
多么希望方茹回答说,你猜错了,你想错了,你是在信口开河,在瞎扯。
然而,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和幻想,也被无情地毁灭。
这次,我和二师兄,当真是摊上大麻烦了,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