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接触最多的官僚是唐风年和李居逸,这两人都反对用严刑拷打的方式逼供。
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外面的世道比乖宝的亲眼所见更复杂,更残酷。
事实上,在付青和贾小花被抓进大牢的第一天,他们就尝到了刑具的滋味。
狱卒如同厉鬼,刑具如同嗜血的妖怪。
很痛很痛,痛得流血,又流汗,但贾小花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杀害付二少一事。
在马鞭的抽打下,她艰难地说:“是付金鹏故意冤枉我们,这是付家兄弟争夺家产的闹剧。”
“付金鹏虽是我丈夫的兄长,但他人品恶劣,嫉妒我丈夫比他富有,他就故意冤枉我们,目的就是抢我们的家产。”
“我怀疑,二哥付雄鹰是付金鹏害死的。”
“请你们不要冤枉无辜,求求你们,我家里还有四个孩子,有四个老人……”
“求求你们,不要冤枉我们,不要害我们家破人亡……”
她泪流满面,但狱卒几乎长着铁石心肠,一个个都混成了老油条,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们顺手换另一种刑具,夹贾小花的十个手指头,凶巴巴地怒吼:“休想嘴硬!”
“杀人偿命!早点承认!”
“你的嘴有多硬,刑具就有多硬!”
另一边,付青整个人被吊起来,承受官差的拳打脚踢。
他们一边打,还一边嬉笑怒骂。
无论承受多少痛苦,付青只说两句话:“真凶是我大哥付金鹏,是付金鹏杀了我二哥,是他栽赃陷害我,请官老爷主持公道,日后我必有重谢。”
“我的师兄是京城大理寺卿唐大人,锦衣卫指挥使欧阳大人也是我的朋友……”
然而,官差们不信他的话,反而打得更凶狠,唾骂:“呸!少吹牛!”
“玉皇大帝还是我亲祖宗呢!”
“知府大人下了死命令,打到你招供为止。”
“你早点承认,就少吃苦头,我们也轻松。”
然而,他们把付青和贾小花都打得半死时,下午,贾知府突然派人去牢房传话:“好生看管即可,不必再用刑。”
传话的人还凑到狱卒耳边,小声透露:“这嫌犯有后台,如果不小心打死了,恐怕咱们要倒霉。”
狱卒连忙换成另一副嘴脸,向传话的人道谢,活像摇尾巴、吐舌头的哈巴狗。
然后,他们给贾小花松绑,把她扔进牢房里,关上门,上锁,把之前的毒打当做没发生过。
做完这些之后,几个狱卒凑一起喝酒,猜拳,哈哈大笑。
贾小花趴在地上,痛得瑟瑟发抖,哽咽。
但她最难过的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担心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们,暗忖:怎么办?二嫂不够聪明,孩子们又太小,斗不过那个畜生。公公婆婆还把那个畜生当亲生儿子……阿青,阿青,怎么办?
当乖宝、王玉娥和赵东阳心急如焚地跑来探监时,一入眼就是贾小花的狼狈模样。
王玉娥当即忍不住哭出来,和乖宝一起呼唤贾小花。
“小舅母!”
“小花!小花!你醒醒!”
……
贾小花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听到这两个呼唤的声音,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突然剧烈咳嗽,十分痛苦。
赵东阳给狱卒递银子。
在银子的魔力下,狱卒勾唇一笑,懒洋洋地打开牢门,叮嘱:“你们快点啊,别耽误太久,别连累老子。”
“否则,下次探监就没这么方便。”
王玉娥和乖宝跑进牢房,把贾小花的上半身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势。
贾小花眼睛半睁,骤然看见王玉娥和乖宝,不禁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玉娥用手绢给她擦脸上的脏东西,哽咽得心痛,暂时说不出话来。
乖宝说:“小舅母,你没做梦,我来救你和阿青舅舅。”
热泪从脸颊滑落,贾小花问:“阿青怎么样了?”
乖宝说:“我们刚从岳县赶过来,先来找你,再去男牢那边找他。”
“你放心,我等会儿亲自去见知府,与他谈判。”
“提出条件,不能再对你们严刑拷打。”
贾小花着急地说:“我没事,你们快点去看看阿青。”
“我担心他。”
王玉娥心痛极了,对着贾小花的全身,上下打量,说:“打成这样,还说没事,呜呜呜……”
“必须请个大夫来治一治。”
赵东阳转头吩咐赵大贵去请大夫来。
王玉娥暂时留在这里照顾贾小花,乖宝马不停蹄,和赵东阳去男牢那边探望付青。
付青的情况比贾小花更惨。
乖宝气得咬牙切齿,怒气翻滚,暗忖:狗官,糊涂官,废物,除了严刑拷打,就没别的本事了!真希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立马显灵,让废物官遭报应。
付青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看清楚乖宝之后,露出微笑,虚弱地说:“真好,大英雄来了,咳咳……”
他是真的乐观,信任乖宝,也坚信自己的清白,所以在这么凄惨的境况下,还能开玩笑,苦中作乐。
乖宝跺脚,斩钉截铁地说:“舅舅,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有我在,绝不让任何人冤枉你!”
“你暂时忍一忍,等会儿请大夫来给你治伤。”
“我现在亲自去见知府。”
她没有前怕狼后怕虎的畏惧,此时此刻,她比任何高个子更顶天立地,满腔热血都在沸腾,在叫嚣:绝不能容忍这种冤枉无辜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