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多粥少,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永恒的难题。
乖宝想一想,觉得解决不了,决定不自寻烦恼了,轻轻叹气,答道:“如果自己花钱买,想吃啥就吃啥。”
“如果从大锅饭里捞,只能靠运气。”
马师爷听完之后,满眼羡慕,暗忖:如果我家小儿千里能有这觉悟,就好了。
马千里和白捕头的两个儿子一起在府学念书,偏偏马千里被夫子打手板心,原因就是上课吃东西、在书上写骂人的话、骂脏话……
马师爷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是本性难移?还是他与妻子不会教导孩子?
总之,他心里烦得很,一看见别人家的好孩子,就格外羡慕。
邓大人碍于人情往来的习惯,嘴上也夸赞乖宝几句,但心里认为乖宝太儿戏,甚至有点吃饱了撑的。
反正他不会把自家的烤鸭拿出去,送给别人分享,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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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洪大人又派人送信给唐风年,要求更多资助。
唐风年看完信之后,若有所思,把信递给石师爷。
石师爷低头看一看信,冷笑,道:“那个县不属于成都府管辖,他为何不找真正管辖的知府求助?”
“柿子挑软的捏罢了。”
“风年,我建议你不必再理会他。”
唐风年轻轻叹气,眉头微皱,道:“如果洪县令是个懒官,大概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写信求助。”
“而且,官差去那个县查看过,汇报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石师爷也叹气,眼神精明又深沉,语气沉重:“那是朝廷该担忧的事情。”
“咱们只管成都府的一亩三分地就行,毕竟地方官的权力有限,无异于束手束脚,如果把手伸太长,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们又没有点石成金、点沙成米的本事,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资助外地?”
唐风年没有反驳,但心里暂时放不下此事。
午饭后,他回内室,躺床上休息一会儿,与赵宣宣闲聊此事。
“书上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实际上,大家都是独善其身。”
赵宣宣困倦了,打个哈欠,搂住唐风年的腰,说道:“我也是独善其身,不爱管闲事。”
“一个人哪里救得了一个县?”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才力量大。”
她迷迷糊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天气越热,午后就越容易困倦,时而像陷在温暖的云朵里,时而又像被鬼压床,越睡越沉酣,暖暖的,无法自拔。
隔着院墙,外面街上的喧嚣越变越淡,仿佛隐隐约约的炊烟,被风吹散,只残留一些熟悉的味道,在脑海里回荡。
唐风年也不再为难自己,干脆放下那种“达则兼济天下”的负担,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亲亲赵宣宣的额头,闭眼假寐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洗脸出门,去忙他的公事。
有些事,每天都在忙,却像没有尽头一样。
比如,甲家被贼偷,乙家斗殴,丙家骂骂咧咧地争家产……
唐风年并未厌烦,反而沉浸其中,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