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若不是裴丞相，他们现在哪里能看到安康的公主。
沈晚姝睨了一眼他们，心中想着什么。
所有士兵的大气都不敢出。
“若不是裴大人，也许本宫至今生死未卜，还谈何回京，皇兄，你不仅让臣子厌弃，让并未犯事的皇后去了冷宫，还用皇妹交易兵权，只是为了你要扳倒四大世家，让臣子们从此对你言听计从。”
沈怀瑾越听，就越觉得他这个皇妹这么了解他，好似一开始就被全然看透了一般，毛骨悚然。
不是只会哭哭啼啼吗，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
而沈晚姝眯眼望着陈姚姚愣神的神情，翘唇一笑，又看向远处的大臣，字字珠玑：
“皇兄，你从未想过大臣们被先皇信任着，对您忠心耿耿，也不曾想四大世家辅佐你，从未有异心，造成如今这个局势的，是你自己！”
“不识奸臣，妖妃当道，戏弄诸侯，打压世家，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不顾，你现在还像皇帝吗!”
“你已经没机会了，沈怀瑾。”
她声线凄婉，身姿迎风傲立。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忤逆的意思，只有浓浓的悲叹。
她这番话彻底点醒了所有人的心中想法。
也重新点燃了群臣们的怒心。
这样的心理，最后居然是被一个女子点出来。
公主真不愧是公主，先帝并没有白宠晚姝公主。
她懂得比任何一个少爷公子哥都多。
这一番话落下时，着实也让江鹤雪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的公主是骄阳明珠。
她虽然有小计谋，却并不爱出风头，时常是安静娇弱，且富有小心思的。
这还是她主动在众人面前血淋淋点出一切。
因为这样一来，这逼宫与谋反的罪，最后也会沾在她身上。
江鹤雪有些看不懂公主想做什么。
因为他并不想公主双手沾上东西，最后被一些群臣亦或者京城中人私下议论。
他和裴应衍商量今夜把公主带进来，也是因为这样一来可以证明公主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二可以让众人产生更多对她的委屈。
只有在这一刻亲眼见到公主，他们心中的愧疚才会达到最高度。
而沈慕危却没想那么多。
他只知道，自己的皇姐在所有人面前站在他这边，为他说话。
心头吨数涌进一股甜蜜的暖流，少年嘴角扬起病态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
沈晚姝，皇姐。
沈晚姝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看着沈怀瑾那张震惊的脸，她转头去睨陈姚姚，唇角一抿，故意说的很大声。
“皇兄，姣妃与你情深意切，她定是愿与你共同进退的。”
陈姚姚：“......”不，她并不想，她就知道，沈晚姝这个恶毒女配是来克她的。
而此话出的瞬间——
沈怀瑾身后的那些禁卫军将刀剑都架在了沈怀瑾的脖子上。
这一刻，整个皇宫内外彻底乱了。
江鹤雪用扇子抵住半张脸，温柔腼腆：“陛下，是臣等逼您，还是你主动退位呢？”
相比沈怀瑾，无论是百姓与臣子，都是更希望由新的皇帝来治理朝纲。
沈怀瑾眼睛瞪大，倏地看向沈晚姝，“沈晚姝，你跟着外人一起来逼朕，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他脖子泌出了血珠，是被刀架的。
后知后觉感觉到痛的沈怀瑾大惊，暴跳如雷：“你们都想造反是不是，朕现在是皇帝，你们听谁的！？”
沈晚姝：“本宫没逼任何人。”
她还是先前那副样子，一脸平静，却没有人敢职责她。
而就在此时，城门外轰隆隆响起铁骑踏步声。
江鹤雪和沈慕危没有回头去看，他们的目光都在沈怀瑾和沈晚姝身上。
沈怀瑾恢复了信心:“杨驰野马上就进京了，你们还能猖狂多久？”
沈慕危却直白道：“皇兄，你不知道杨驰野是和裴应衍一起进城的么？”
沈怀瑾不可置信喃喃，但脸色却慢慢灰败。
他原来真的，气数已尽，就连皇妹都不在站在他这边。
他这一生活得也算是可笑。
明明还有心爱的女子。
他怀着一份憧憬，最后看向陈姚姚：“爱妃，朕如若真的去了，你可愿——”
“我不愿意！”
陈姚姚立刻反驳，声音尖锐无比。
开什么玩笑，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可是新帝的邀约。
沈怀瑾心中最后一丝爱意散了，此刻没有一人信他，他才恍然醒悟过来，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沈慕危看着这一幕，在内心嗤笑一声。
“皇兄。”
就在此时，沈晚姝却蓦然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两边的士兵都把武器收了起来，不想伤害到公主。
沈怀瑾抬起目光看他这个皇妹，眼中眼神复杂。
他原以为她单纯刁蛮，不知世事，却没想到，这只是表面，她其实什么都懂。
她只是把信任都给了他这个皇兄。
如若沈晚姝知道沈怀瑾在心中想着什么，她定然也要嗤笑出声。
“本宫原以为姣妃与你情深，却没想到大难到头，却是各自飞。”
沈晚姝的话打肿了陈姚姚的脸，但后者只是在内心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众人彻底瞪大眼睛。
“本宫与皇兄血脉相连，纵使你是昏君，本宫如今也瞒着你，也有欺君之罪，所以——”
“本宫相陪。”
她步伐很快，身姿轻盈，一瞬就来到了城墙上，随后纵身一跃——
却在擦肩而过之时，对着陈姚姚温柔一笑。
“姣妃，本宫始终胜你一筹噢。”
声音轻如鸿毛。
陈姚姚满脸震惊。
沈晚姝疯了？
用这个去让所有人可怜她，还是敬仰她？
这值得么？
“公主！公主别跳啊公主!\"
“呜呜，公主快回来啊！”
赤与也是神色一惊：“殿下，不要——”
而江鹤雪却是真的脸色瞬变，连扇子都握不住了，连忙跑了过去。
沈慕危脸色也瞬间暗沉，连忙扯着身边的士兵去拦着公主。
却都阻拦不住那道火红的身影逐渐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