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年小夭潜心编纂,璟总是乘仙鹤往返于涂山府和小月顶之间。
一直悠闲自在的琦在种植园被老西炎王‘抢’走后,住回了涂山府。
一日,意映来找琦逛街,在茶楼中提到了琦的婚姻大事。
琦愣在那里,手指都在发颤。
“篌哥哥这是想要为我相亲了?”
意映一脸幸福:“琦,我们都希望你幸福,你瞧瑱儿都这么大了,王后也嫁人好多年了。”
是啊,琦跟篌一母同胞,篌的儿子都这么大了。璟也与小夭订婚三十年了。
好像到了这个年纪,周边除了自己,每个人都有了归宿,只有比他们年纪还大的自己竟是孑身一人,确实惹眼了些。
她很茫然。
当年的恐惧穿过流光的岁月再次笼罩这个不知情爱,便见情爱的人。
琦看过了太多的悲剧,其中不乏生死相许,她不相信自己能那般幸运,她去找了另一个没有情爱相伴的人问询。
星沉说了很多也安抚了处于恐惧中的琦,琦觉得星沉有一句话很对。
时代、事件不同了,现在除非她喜欢上辰荣残军,不然整个大荒几乎再无立场对立的存在,她也不像是母亲和父亲需要家族联姻。
琦比当年的阿念还要幸运,她的面前是一片坦途。
琦接受了相亲一说,两个哥哥平时相处冷淡,很少交流,只在这件事上两人达成合作,共同筛选整个大荒的优秀青年。
阿念听说此事,召琦到五神山私聊。
“你母亲以前那么不喜欢你和你大哥,给你大哥安排的妻子都是侍女,难道就没给你安排什么人吗?”
琦想起曾经的争执,笑了笑:
“这个……还真安排过一个人,母亲恨不得把我踩到尘埃里,可女儿和儿子是不同的。
儿子娶了一个正妻,还能有无数侍妾,可女儿嫁出去却不能有别的男人,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在母亲想要把我许配给一个连氏都没有的管事时被奶奶阻止了,最后选了离戎氏的昶。”
“选定了?没有听说啊。”
“当然没听说了,因为我宁死不同意,哥哥们又宠我,不说璟,就说篌那时候还为了我第一次顶撞母亲。”琦回忆起当时只剩了愉悦。
“其实离戎氏的昶还是很不错的,在幼时篌哥哥,璟哥哥,丰隆还有昶都是同一辈。
丰隆跟昶总是打架,算起来也是熟识。
只是母亲选婿时,一切早已变了。
当时离戎家因为和辰荣军渊源太深,辰荣国破后迅速成为被打击的对象,到最后中原各世家也因为赤宸都开始排挤离戎氏。”
琦沉默了一瞬,她想起小夭是赤宸的女儿。
接着说:“中原世家不容离戎氏,离戎氏彻底走向下坡路,最后只能从事最微贱的行业,赌场、死斗场为生。
也是因为这样,母亲才会选中离戎氏作为我的归宿。”
“按理来说,你和他早已相识,你不喜欢他也不至于宁死不同意呀。”
“其实那么说有些过,只是你知道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缘由。
我被宠惯了,太注重自我感受,母亲要把我随便许人,我是不愿意的,可又无法左右母亲的想法,只好以死相逼。”
“也是,你两个哥哥都那么优秀,长得还好,确实也看不上旁人。”
琦笑了,调侃道:“你是在说你跟陛下吗?”
阿念羞恼:“说正经的呢。”
琦也正色道:
“我不知道,也许吧,见识过哥哥的姿容风采,确实也很难再对旁人动心,若以他们为正常标准,那我这次的相亲怕是很快就要泡汤了。”
阿念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
“怎么了?”琦疑惑
“还记得父王曾给我相亲吗?”
“记得。”琦也跟着笑了,她没见过阿念相亲的场面,但想想就知道,阿念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些人算是我,额,当年皓翎国内最优秀的人了,可若是和你哥哥们比,实话说,没一个比得上的,你怕是嫁不出去了。”
说着说着阿念偷笑,“当年我相思,今天你愁嫁,倒真是困难姐妹。”
琦也跟着笑,不以为意,她并没有那么看重这次的相亲,她知道自己有心结,不是旁人说几句话就能真的解开的。
相亲更多的是安哥哥们的心,到时候说。
你瞧,他们是真的很优秀,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想要的是大哥大嫂,璟哥哥和小夭那种,得不到,我也不希望是母亲和父亲那种。
琦敢肯定这话一出,再没人会逼着她找伴侣了。
篌跟璟从全方位考察大荒有为青年。
家中已有妾室的不要;姿容一般的不要;才华一般的不要;能力一般的不要;
家世一般的不要;性格不好的不要;太过自傲的不要;家里不太平的不要;
长子不要,庶出不要,没权的不要,没财的也不要……
这么一筛,大荒基本上没人了。
篌和璟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可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又被挥出脑海,给自己妹妹的一定要是最好的。
璟在和小夭聊天时提到这些。
小夭笑的不行,说:“你们想了这么多,可曾问过琦喜欢什么样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璟便来问琦。
琦开玩笑着说:“我喜欢不呼吸的。”
璟当即黑了脸,又不敢说什么,他对这个妹妹在那次之后便纵容得很,只能自己忍了气回去跟小夭说。
小夭在听完璟的描述后,没有再笑,而是约了琦上小月顶。
“你不想成婚?”
琦听到这个问题,又是笑了笑,她没想到最先察觉出来的是小夭。
这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毕竟在情爱一事上她或许还不如一个孩子。
“我害怕,不是害怕成婚,哦,也不能这么说,都怕吧。”
琦吸了口气:“我看过太多悲剧,即使有甜,我也不认为那甜比苦多,哪那么多苦尽甘来。我不认为我会那么幸运。”
琦掰着手指头数着:“我父亲和母亲,你的父母,阿念和陛下,说句大不赦的陛下的父母不也是……,大哥大嫂起初不也是嘛。”
小夭知道,也看过很多,甚至也曾被情爱折磨过。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毕竟我也曾那样想过,但我永远记得桑甜儿说过的一句话,
人心一旦变得又冷又硬,可以隔绝痛苦,但是也会隔绝了欢乐,
你不愿让自己踏进情爱,你确实不会输,但你也丢掉了赢的机会。”
琦在心里琢磨了一二,笑了笑。
小夭看着琦的笑,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当年也是这么笑了笑,跟桑甜儿说了这样一番话。
“谢谢你啊,甜儿,你让我想明白了一个事儿。”
小夭开口:“当年若不是甜儿的话我也没那么快和你哥哥在一起。”
琦却想到了璟昏迷的三十七年。
“我没你跟我哥那么坚强,我害怕,是那种发自内心,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的害怕,
我若是经历了你们那事,只怕直接就死了,哪还有什么三十七年。”
琦就不是个坚强的人。
她这辈子长到如今也没受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苦。
自小家世顶级,母亲虽不喜她,但延请的也是大荒名师。
吃穿住用不说最好也是顶顶好的,想要的几乎开口就能得到,就连事业上她那点微末天赋加上哥哥帮忙也早已应对自如。
算起来她的人生也能说一句顺风顺水。
“你信篌和璟吗?”小夭突然说。
琦看着小夭的眼睛,肯定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