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鞋子,洗鞋子有那么挣钱吗?”
我父亲抬起头望着我问道。
“皮鞋厂上班,天天坐在屋子里,也不让你担一挑,也不让你抬一桶。(农村干农活,肩挑背扛的一种劳动方式。)那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跑去洗鞋子啊?洗鞋子说起来多难听啊!”
我知道我父亲这个人的思想很顽固,所以我也没有在意他的絮絮叨叨。
“爸,这几年皮鞋厂都不挣钱了,我们那个皮鞋厂老板已经破产了,而何倩又跟我再一次的分手,所以所以我就过去洗鞋子了。”
我尽量的想把事情给我父亲说清楚。
“爸,你不知道,上个月我们洗鞋馆赚了有20多万,20多万,我们在皮鞋厂上班,我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赚钱,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我父亲冲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
“你瓜娃子看看那些大老板,能够风光几年啊,不是破产欠了一大堆的外债,就是被人绑架勒索,要不然就是去坐牢。”
我听我父亲这话一出口,我就哑口无言了,只能杵在原地,听着他继续唠唠叨叨。
“还是打工好呀,打工用不着操心,老板有本事生意好,你们就多挣钱,老板破产了,你就换一个老板就可以了。我跟你们两兄弟说了那么多,你们怎么就不听啊?就你们这本事能挣大钱吗?你想啊,癞蟆想吃天鹅肉,老子也想吃天鹅肉啊。二娃啊,你就醒醒吧,不要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我父亲这话,我没有去反对他,他这么大的岁数了,很多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何况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教育我们的,我反驳不了,一点也都反驳不了。
“唉,你和其他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可能老子我都没有这么担心。”
我父亲长叹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叶子烟,就点上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叶子烟是我们这里的一种土烟,农村里面还经常看见有人抽这个,城市里面基本上抽的都是卷烟,或者是电子烟。
“唉,李雪这个人,可是我们远近出了名的破鞋呀!”
“爸,李雪,李雪她不是破鞋。”
其他的话我可能不会反驳我父亲,因为他也是为了我好,只是他一说李雪的坏话,我就不赞同了。
“你这瓜娃子,一年才回来几次呀?李雪这个破鞋,在我们十里八乡那,可是远近闻名啊!”
我父亲抬起头,看着远处高高低低的山丘。
“哪一年她回来不换一个男人,这李雪换男人的速度,比老子换衣服的速度都要快。”
我父亲又叹息一声。
“只是你们两个睡在一起的事情,我那个舅舅都知道了,我估计,如果你不跟李雪结婚,我那个舅舅绝对会把你弄死,唉!”
“爸,李雪真的不是破鞋。”
我鼓足勇气说道,平时我跟别人说话,根本就鼓不起勇气,特别是那种争论的事情。
“我跟李雪睡了,我感觉得出,她那方面很生疏,很生疏。”
我涨红着脸,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打消我父亲的疑虑,那么李雪在他心目中那种放荡不羁的破鞋形象就不可能改变。
“那方面很生疏?”
我父亲一愣。
“你说你跟李雪睡的时候很生疏,不可能啊,现在什么社会了,她每一年都要换一个男朋友带回来,不可能没有经验啊!”
我父亲也是奇葩了,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和这个儿子讨论这种话题?我是迫不得已才说的这个啊!
“李雪和你睡觉的时候真的很生疏?”
我父亲红红的眼睛盯着,一脸期待,我感觉他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我靠,爸,你要不要这样黄啊,那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啊,我们父子俩在这里讨论有些不合适啊。
“说啊,瓜娃子,你说啊,你看着老子的眼睛说啊!”
我父亲知道我这个人说话,眼睛一直就是躲躲闪闪的,从来不看着别人说话,而且一说话脸就红,我们周围的人都说我这是做贼心虚。
“爸,真的,我跟李雪睡觉,感觉到她很生疏。”
我不得不鼓足勇气,看着我父亲的眼睛说道。
“真的,我不骗你。”
“那就好,那就好。”
我父亲老脸也是一红,估计他也觉得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有些尴尬吧!
“何倩真的又跟你分了?”
我父亲把叶子烟又放在嘴里,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分了,都分了一个多月了,然后李雪知道我们分手之后又没有工作了,就叫我过去洗鞋子。”
“唉,分了啊,分了就算了吧?”
我父亲又叹息一声。
“那这些年的工资,何倩拿了多少给你啊?”
“没有。”
我摇摇头,心中很是复杂。
“没有?”
我父亲陡然提高了声音。
“这么十年的工资,真的一分钱也没有拿给你?”
“没有。”
我还是复杂的摇摇头。
“唉,算了算了。”
我父亲无奈的长叹一声。
“好合好散吧,毕竟何倩跟着你十年。
二娃啊,你跟李雪以后结婚,爸还是那句话,对自己的女人一定要掏心掏肝的好。”
我看见我父亲眼睛看向远方。
“哪怕何倩就是跟你分了,哪怕何倩没有给你分一分钱,爸还是要这样教育你,作为男人一定要堂堂正正,一定要光明磊落,对自己的女人,对自己的老婆,千万别三心二意。”
听着我父亲这话,我心里一阵阵的痛,我对何倩,那真的是掏心掏肺,没有丝毫的,丝毫的保留,但是这么些年我得到了什么?
只是我没有去反驳我父亲的话,不仅仅因为他是长辈,老人,而且我觉得我父亲说的也有道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能掏心掏肺,那么,无意于同床异梦。
“我那个舅舅只有李雪一个女娃子,你对李雪更应该做到掏心掏肺,一心一意。”
李雪的父亲马上就成为我正式的老丈人了,我爸还一口一口舅舅的叫着,我在旁边听着都有些别扭。只是在农村,只要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彻底定下来,这辈分就不能够乱了套,结婚之后,当然这称呼得改一改。
何况我父亲这个人十分的固执,一是一,二是二。
“陈亮,二娃,我就知道你们父子俩在这里干活。”
就在我杵在原地被我父亲教训的头头是道的时候,一个声音远远的就传了过来。
我和父亲连忙扭头一看,就看见余大娘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
陈亮是我父亲的名字。
“陈亮,陈亮,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让二娃跟你在这里理苕藤呀?”
余大娘气喘吁吁的跑到我们面前,不停的冲着我爸埋怨起来。
我父亲尴尬的一笑。
我感觉我跟我父亲性格很像,动不动就脸红?动不动就表达不出来?
“来二娃,大娘给你提了一瓶冰冻的饮料。”
说着,余大娘就打开口袋,取出一瓶冰冻的冰红茶,塞到我嘴里,接着又拿出一瓶塞到我父亲手里。
“大嫂,大嫂这可使不得啊!”
我都还没有说话,我父亲立即把饮料往大娘手里推。
“我们不渴,我们不渴。”
我知道我父亲这是无功不受禄,他这个人的习惯就是这样,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接受别人的好处。
“让你喝你就喝,你看你这个人都几十岁了,还是这么假米日眼的。(假惺惺的)”
我父亲这种性格在农村里面,人家就说是假惺惺的。
我父亲尴尬的接过瓶子,就看见我在那里仰头喝水。
“你这个瓜娃子,人家余大娘这么远给你送水过来,你怎么就不感谢你大娘啊?”
我父亲把怒气发在我身上。
“大娘,谢谢谢谢。”
我也是有些尴尬,我可能是不善言辞的原因,有时候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忽略了!
“二娃,二娃,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呀?”
大娘这时候才突然发现,我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