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柒身子哆嗦着,一副受到惊吓的可怜相,眼泪婆娑地向着在场的众人求助。
三河村的村民大多读过点书,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算有无知妇孺和些小人作祟,但整个舆论的大潮,还是向着正义的方向。
特别是族长有意借此机会整顿一番村中风气。
“善冲,你带些人去外头瞧瞧。”
“是。”顾善冲肃着脸,吩咐人多点了几束火把,立马行动。
院墙外陆续有人传来有发现的声音。
院子里人群窃窃私语,其中有两个畏畏缩缩,目光躲闪,只是混在人群里,没人发现。
“族长,东边墙上有两处脚印明显。”
“族长,西边墙上有三处。”
“屋后也有脚印,只是比较杂乱。”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又高了些。
“这,这脚印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儿子的呀,说不定是建房子的人留下的。”顾老娘有些慌乱地辩解。
顾善冲脸色黑沉,“前天下了一场雨,之前建房如果留下过脚印,应该也都被冲刷干净了。现在的脚印很新,一看就是这一两天留下的。脚印不少,是不能确定所有都是他留下的,但是,你儿子今天却被抓了个正着。”
想到自己管束的村子里出现了这种品行不端的败类,能不生气嘛。
“顾孝赐,你说,你到底为什么半夜三更过来,不要和我扯那些没用的,谁不知道谁,当初你们拿分家当借口把孝恩媳妇赶出去时,怎么不顾念她是孝恩的媳妇,还怀着孝恩的孩子。现在拿孝恩说事,你们也不怕孝恩夜里来找你们!”
村长亲口说出给她,算是坐实了顾家分家有不公内幕。
顾孝赐慌乱地看向顾老娘,寻找庇护。
“别看你娘,男子汉大丈夫,还整天缩在女人身后,你还有没有点血性。”顾大伯已经被这个侄子气得要吐血了,“没出息的东西,我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族长,家侄无状,罪行明了,不可辩驳,请您按族规处置,以正村风。”
顾大伯作为顾家这一支的大家长,做出表态。
脸已经丢尽,他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回家关门谢客。
“大哥,你不能啊,孝赐都受了伤……”
“你闭嘴吧,慈母多败儿,看你教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再不知悔改,别怪我开祠堂,替老三休了你!”
顾大伯一番话,把顾老娘的气焰打压到底,再不敢辩驳。
族长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顾孝赐,又环顾了一圈人群,语气威严道,“我们三河村,先祖睿智,科举兴家,惠及子孙,荫佑后辈……但是,你们呢?先祖创下了大好局面,你们却不知进取,荒废虚度,毫无建树。更有甚者,品行恶劣,居然行宵小之事,败坏村风,真是可恶之极,不可原谅。”
人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顾孝赐,按族规第七条,行偷盗者,鞭笞二十,罚跪祠堂一月,抄写族规百遍,你服不服?”
族长话音刚落,顾老娘就忍不住呜呜呜了,被顾大伯厉眼一瞪,又强咽了下去。
顾孝赐这次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如今这局面,他知道就算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只能含泪点头,“服。”
“多谢族长爷爷为柒娘做主。”漆柒见此事有了圆满结论,连忙福身感谢。
族长撇了她一眼,又瞄了一眼角落的一堆捕兽夹,意味深长道,“不用客气,为母则强,你很好。族里绝对不会放任宵小欺辱弱小,你安心把娃娃生下养大,有困难尽管去找你叔给你做主。”
族长一番话和今天这一出戏,都让那些还躲在暗处算计的宵小们胆怯了,不敢再打漆柒的主意。
漆柒心头一喜,再次福身道谢。
“行了,都散了吧。”族长吩咐村长,“找几个人,把顾孝赐押去祠堂,明日辰时实行鞭笞之刑。”
众人陆续离开,顾孝赐被两个青年拖着走,他脚上伤不轻,这一动,那哀嚎起来跟个杀猪似的,惹得顾老娘心疼得不行。
漆柒上前想送族长等人离开,路过拖拖拉拉的几人身旁时,顾老娘看见她不禁恨从心头来,突然出手狠狠推了她一把,“都是你,你个扫把星……”
漆柒没有防备,身子又笨重,就算她察觉不对,尽量护着肚子,也已经来不及。
“啊……”她摔倒在地,顿时只觉一股热流从双腿流出,“啊,我的肚子,疼……六奶奶……”
事情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想到,族长这才刚刚发威,还有人明知故犯,简直就不把族长放在眼里啊。
六婆子立马赶过来也已经来不及,“柒娘,你怎么样?”
“我,我感觉肚子很疼,是不是要生了?”漆柒呜呜真哭了,生孩子,她还是头一遭,想到这是古代,医疗极差,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她虽然会医,但虽有些理论知识,妇科生孩子还真没接触过,且这情况,医者也没法自医啊……
“大庆,快,你去隔壁村请蔡稳婆过来。”六婆子摸了摸漆柒的后裙,知道不妙,立刻吩咐起来,“小花,赶紧去厨房烧热水。”
“再过来个人,帮下忙……”六婆子朝着人群喊着。
原本要走的人群,又因为这意外逗留了不少人。
村长媳妇从人群中出来,上前帮忙,有人带头,又有两妇人加入,一起把漆柒搀扶着回了屋。
漆柒只觉得肚子里绞着疼,疼得她咬牙也忍不住,嗯哼哼,唧唧复唧唧……
“老郎中,快给柒娘先看看,这是不是要生了?”
六婆子让人把已经离开的老郎中又追了回来,老郎中确实已经很老,头发花白,步履蹒跚,他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医术么,也就一般般,村里人都知道,小毛小病能看看,大毛病就别找他了。
但,真到紧急情况,有郎中在总比没有强,至少心理上有安慰吧。
老郎中给漆柒号脉,老半天才慢吞吞道,“嗯,确实要生了。”
“那,孩子还没足月呢,刚刚又摔了一跤,会对生产有影响吗?”六婆子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