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的表情很温柔认真,在不算特别明亮的台灯余晖下,肚子隆起的她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一层温暖的光。
在她的注视下,贺长衍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他小心的把椅子挪到她面前坐下,乖顺的低着眉眼,一点也没有白天那种严肃紧绷的感觉。
“妈妈,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但妈妈既然来找他单独聊天,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但俞笙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不能是来夸我儿子最近太乖太努力了吗?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比我儿子更聪明更努力更棒的小男孩?没有吧?我反正是找不到第二个。”
她是笑着说这些话的,说话时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有魔法,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开心。
贺长衍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也没有那么棒吧。”
“怎么没有?我儿子这么聪明,还这么努力,都已经是年纪第一了还比其他人都要刻苦努力,这难道不棒吗?不只是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在别人眼里也一样,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小孩呀。”
俞笙朝他招了招手。
贺长衍立刻乖顺的从椅子上挪下来跪坐到地上伏在她的膝盖上。
俞笙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他们是真正的母子一样。
贺长衍很享受这样温馨的时刻。
这是他上辈子穷极一生都没能求到的东西。
“所以啊,我儿子这么乖,以后可不能做傻事,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不好解决的麻烦,一定要记得回家跟妈妈说哦。”
“不管是在学校跟同学闹了矛盾也好,还是被人抢了东西或是被人看不惯言语辱骂也好,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跟妈妈说,妈妈一定想办法都给你解决掉,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
“这件事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今天那件事后,俞笙后来心里一直都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她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先过来跟贺长衍好好聊聊。
她希望贺长衍不要太极端,最好是做任何决定之前先回家跟她说说,不然她始终不太放心。
毕竟这小屁孩最开始重生回来的时候张嘴闭嘴就是死死死的,还会直接动手。
虽然现在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温馨幸福,贺长衍的情绪也一直都很稳定,但俞笙一直牢记着他并不是这么一个情绪稳定的小孩。
相反的,贺长衍是个很偏执很执拗的小孩。
他前世悲惨的经历过早的造就了他扭曲又极端的世界观,哪怕现在已经扭转了不少,但这种东西不好说,就怕他遇到事后那些阴暗极端的思想又会卷土重来。
俞笙不敢放松,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
“答应妈妈,不管遇到什么事,做任何决定,先回来告诉妈妈,我们拉钩钩,嗯?”
对上她温柔沉静的眼神,贺长衍总有种自己的内心想法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那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他内心很慌,但他知道,妈妈并不知道他现在每天裤兜里都装着一把小刀。
所以妈妈并不是万能的,她也有她不知道的事。
同样的,她也会有解决不了的事。
他还是打算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但他不想让妈妈失望。
所以他还是乖乖伸出小拇指跟她勾在了一起。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
拉完勾盖上印章后,俞笙心里的那种不安总算是消退了一些。
她低头又亲了亲贺长衍的脑门,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
“乖儿子,早点睡,明天阿姨就回来了,妈妈让阿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
“好。”
贺长衍很听话,当着俞笙的面把作业收好台灯关掉直接上床躺下。
但房门被关上后,他躺了没一会儿还是起来重新把台灯按开了。
现在时间还早,他感觉还可以再做几道题再睡.....
*
徐爱桃的建议是找别人帮忙去挖贺家的祖坟,但俞悦感觉这种事情过于阴毒,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可以托付。
更何况贺家的祖坟在哪儿她比其他不了解贺家的人可清楚多了。
上辈子她为了让贺廷对她产生好感做的事情很多,其中就包括每年过年和清明等节日拖家带口的去帮贺廷给祖坟里的祖宗们烧纸钱上香。
虽然这辈子她就去过一次南福村,但那里毕竟是她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她现在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贺家祖坟的位置。
就是这两天雪停之后路上太滑,她的预产期又快到了,一个人去南福村还是有些危险。
她趁大雪没停的时候思考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喊上徐爱桃跟她一起。
一路上徐爱桃都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贺家祖坟位置的,居然没去过还不用人带,光凭别人口述几句就能找到。
俞悦不耐烦,也没明说,偷偷把雨伞埋进贺家祖坟后心里太慌,赶紧让徐爱桃扶自己走了。
回家路上,俞悦心里正庆幸期待着那雨伞埋下去之后能起到好效果,突然她自己肚子就痛了起来。
最开始痛的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但走着走着她便感觉裤子里一片湿濡温热,那痛楚也逐渐强烈有规律了起来,很快她就痛得想哭,几乎要站不住了。
徐爱桃有生产经验,第一时间就确定她这是要生了,连忙扶着她就近坐下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孕妇要生了!快来人帮忙送医院啊!快来人啊!”
幸运的是她们已经走到街道里面来了。
住在这条街的人都互相认识,大家虽然不太喜欢俞悦,觉得她精明算计还小气,但她毕竟还年轻,又是个怀着三胞胎的孕妇,大家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摇人一起帮忙用板车把她拖去了医院。
而在这个过程中,翟立群作为俞悦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好几波人都去他家找过,但没一个人找得到他。
俞悦在医院开指痛得要死要活,把自己的衣服都几乎抓烂了,只希望能在进手术室前能见他一面,听他说几句类似于媳妇辛苦了的话。
但是没有。
一直到医生和护士把她推进手术室,翟立群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