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们有朝一日也会同乘一辆马车?”
当马车驶出广至县后,戚如龙半开玩笑的调侃元宗林。
“我也没想到此行还会有这样的惊喜。”元宗林平淡一笑,并不想跟对方继续话题。但戚如龙,显然不让他如愿,便又找了一个话题。
“元老哥,小弟有一事不解,还为我解答一二。”
元宗林不以为然笑了笑,“我的那些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戚如龙暗有所指:“比如,我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像女人一样,在脸上涂抹胭脂水粉?”
元宗林平静望着戚如龙,“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戚如龙摇了摇头,“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明知道自己的伤势瞒不了多久,又何苦这般作贱自己?”
元宗林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淡然回应:“我若是不作践自己,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戚如龙闻言一笑,“也对,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只可惜,上苍还是更加的眷顾我啊。”
元宗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批货还没有落到你的手中呢,你现在就急着下结论,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戚如龙点头应道:“是,论公事,我们之间的胜负是未分,但论家事,我的情况,可比你乐观的多了。”
元宗林一听到家事,就忍不住感到一阵头大,更不愿继续这话题。
戚如龙见状,接着又道:“对了,我记得令公子身边还有一位叫叶仕欢的人,噢不对,现在应该称此人为‘银面’。据说此人的聪明才智,远在令公子之上,让这么一个能人待在令公子的身边,我想你一定坐立难安吧?”
“我的家事不劳你挂心。”元宗林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搭理。
戚如龙见元宗林一直不接话,也有些无趣,便也沉默了下来。
没多久,随着马车停下,两人相继走出车外,并不约而同的朝周围望去。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凉亭,凉亭有垂帘遮挡,从外面看里面,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
除此之外,凉亭四周遍布着上百护卫,暗中还有弓箭手潜伏。这些人以凉亭为中心,散布在周围,就像一张巨兽的张开的大嘴,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
看到这个架势,戚如龙不屑地笑了笑,“这些守卫显然是孟府的人,而且我们要见的人,似乎也不太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
元宗林点了点头,道:“在孟府的护卫下,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明此人不是孟府的人。”
戚如龙笑着补充:“既不是孟府的人,却又能让孟府出动这么多人来保护,这不禁让我想起消失多年的燕云阁。”
元宗林深有同感的点头,“即便不是燕云阁,也多半与燕云阁脱不了干系。”
戚如龙闻言,与元宗林对视一眼,“想不到,我们江都郡的家事,会将燕云阁给引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有燕云阁作保障,至少东西假不了。”
元宗林笑着示意:“走吧,我们去会会他。”
“欢迎两位家主的到来,也很荣幸在下能够得到两位的信任,请坐。”
随着一名男子的声音,从亭内响起,很快便有几名婢女搬来两张桌椅,并在上面摆上瓜果热茶。
戚如龙简单看了一眼茶点,婉拒:“多谢阁下的美意,但我这个人比较缺乏安全感,而这里又不属于江都郡的地盘,所以我们还是抓紧点时间说正事吧。”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就劳烦两位家主将各自的出价写在面前纸上。”男子说罢,又有两名婢女为两人摆上纸墨笔砚。
元宗林见状,忍不住感叹:“阁下做事,还真是一点都不留余地啊。”
戚如龙也深有感触。
如果是正常竞价,那只要一方高另一方的出价便可,那样赢得哪一方,多少还能留有一些筹码在手上。但对方给出的方式,却比较绝。
对方深知这一批温朱藤对两人的重要性,也深知两人不清楚对方手里握有多少筹码,所以为了得到这一批温朱藤,两人势必会直接将所有筹码押上。
奸商之所以奸,便在于简单粗暴的同时,还让对方别无选择。
对于这一点,亭内男子坦然承认:“生意人嘛,凡事都讲究利益最大化,所以为了节省两位的时间,还请两位家主能够理解。”
戚如龙接话道:“我们当然理解,但是阁下是什么来历,我们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我信赖阁下的信誉,但也知道阁下的能耐,完全能在短时间之内,再收购一批温朱藤,转而卖给另一家;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在我写下自己的价格之前,我希望阁下能够打消我的这个顾虑。”
男子当即承诺:“在下可以在此向二位承诺,在州牧大比结束之前,从境外流入江都郡的温朱藤,只此一批。”
“有阁下的这个承诺,那我也就放心了。”戚如龙对男子的承诺非常的信任,丝毫做过多的怀疑,随手便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好自己的价格。
一旁的元宗林也跟着将自己的价格写在了纸上。
两张写好价格的纸,很快被一名婢女送至亭内。
不多时,凉亭中便传来男子的答复:“二位家主的出价,在下已经知道。但非常抱歉,生意注定是双方的事情,无法满足第三方,所以很遗憾,比起元家主给出来的价钱,我更倾向于戚家主的价格。”
“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元宗林面色一沉,说完便要离去,但亭内男子突然挽留:“元家主请留步!”
元宗林冷眼望着凉亭,“为何,难道还要我留下自取其辱不成?”
男子解释道:“非也非也,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虽未能与元家主达成合作,但又怎能让元家主空手而归,这是在下的一个小礼物,希望元家主能够不计前嫌。”
说完,一名侍女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送到元宗林的手上。
元宗林收下礼物之后,答谢:“多谢!你的这一份礼物我收下了,希望今后还有机会跟你合作。”
男子笑着回应:“若你有让我心动的利益,并且情况允许,我很乐意。”
“告辞!”元宗林点了点头,而后带着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元宗林走后,凉亭内的男子接着朝戚如龙说道:“戚家主,还得劳烦你让你的人,将黄金带过来,届时我也会将温朱藤运至此。”
戚如龙当即命人将一车车的黄金运送过来,并道:“黄金已到,敢问阁下,我要的货在哪里?”
亭内男子神秘道:“戚家主还请再稍等片刻,您要的货马上就到。”
戚如龙闻言,又等了一会,终于在他们方向,一群衙门人将几车温朱藤送了过来。
“广至县衙的人?”戚如龙有些意外,“你将温朱藤藏在县衙?”
男子应道:“没错,温朱藤不管放在哪里,以你和元宗林的手段,都能找到,可唯独放在县衙,你们无法去探寻。”
戚如龙若有所思的点头,“也对,现在广至县的衙门由孟府接管,就算是我们,也没法深入其中探查,你放在哪里,确实最为稳妥。”
戚如龙说完,让自己手下将装着温朱藤的箱子上车,就在戚如龙告辞的时候,男子表示:“很高兴这次能够与家主达成合作,也很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戚如龙闻言,冷笑着调侃:“说实话,这样的合作我真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亭中男子迎和道:“家主的顾虑我能够理解,毕竟为了筹集这些钱,变卖了大半的产业,但我也相信,这一次绝对是物有所值。”
戚如龙不置可否的冷笑,“当然,若是不值,我又岂会变卖家产?再说,你们做生意,向来是你们挑选对象,从来没有他人来选你们。而被你们选中的人,无不是大出血,这样的生意,我真的不想再多经历几次。”
男子无奈叹道:“看来戚家主对我们的印象并不好,也罢!既然家主无意再与在下合作,那我也不勉强,也希望家主事事顺利,不要再被我们选上。”
“告辞!”
“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