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季三十六日城,一天的序幕总是由钟声开启。
这座铜钟,位于港务局顶楼,它有着一切深渊造物的特征——混沌、无序、却又行之有效。
由巨量物资交换而来的它,自安装以来,已在城中稳稳地运行了百年,见证了无数日出日落,潮涨潮落。
然而,在今天,当晨雾尚缠绵于城市大街小巷之际,它却意外地发出了响声......
“这该死的东西不会是又需要献祭了吧?”港务了望塔上,轮值人员被突如其来的钟声从梦中惊醒,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抱怨,“这可还没到日子呢......”
“不对!”他身边的另一位了望员则显得格外紧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这是示警!钟声早就超过了平日清晨的六响!”
“示警?”尚未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的那位了望员迅速抄起了身边的了望设备,他的动作因紧迫感而变得敏捷,向外海方向望去——
海平面的雾气上,一丛丛的了望杆逐渐露出了身影,紧随其后的,是它们下方鼓胀的风帆和庞大的舰只。
“你!鸣笛!打旗语!征询来意!我去叫当值税官和城防卫队!”清新的那位在滑下了望塔前还不忘嘱咐同事相关办事流程......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塔上这位吹响扩音笛,声音响彻港口......
————————
“我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签发过海盗演习的通知啊?”被钟声惊醒的甘·榭洛特在身旁女人手忙脚乱的帮助下穿好衣物,向城主府奔去。
在城主府外,这位‘总领事务’的银行经理碰巧遇到了从港口急匆匆赶来的了望员。
“什么情况?!”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正是自己银行的员工。
“港外来了大量身份不明的舰船!铜种发出了预警!”这位同样姓榭洛特的雇员没有时间给自家经理让路,急匆匆地冲进了府邸......
“让他去吧。”甘赶忙制止了身旁欲拦截的护卫,“昨晚城主回来了吗?”
“回来了,凌晨时分被送回来的,和司令大人一起......”护卫小心翼翼地回答。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以司令的名义通知参谋部,立即封锁栈桥,让所有相关人员按照应急预案行动!”甘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先去执行!我这就去签发动员令!”
——————————
“上次到这来,还是跟着城主夫人一起~”甲板上严阵以待的海盗中,一名独眼老家伙感叹道。
“老鞋带又在吹嘘自己的传奇经历了?”
“谁说不是呢~老鞋带和城主大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话说~老鞋带~你老小子知道城主夫人是男是女不?哈哈哈~”
“那肯定是男的~不然也不会让咱们这位喜欢走旱路的老兔子念念不忘~”
然而,这位逞口舌之快的海盗话音未落,便遭遇了不幸。
一发来自港口方向的弩箭呼啸而至,将他拦腰斩断。
“兔崽子们!准备防守!!!下面那些杂碎们,加把劲!撞上去!撞上去!给我攻破港口!”海盗头子的嘶吼声穿透雾气,传遍甲板。
甲板上的海盗们迅速行动起来,架起他们能找到的一切可以作为防护的物件,努力护住身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舱内海盗则是拼尽全力摇动桨叶,力求尽快入港。
——————————
“重弩在这种潮湿天气下根本无法做到精准打击!”港务局下属防卫队的队长向参谋长抱怨着,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这样无异于浪费弹药!而且,这种天气下,弓弦的损耗也很大!”
“继续执行任务!按照预案,保持三百息的射击频率,直至无法继续射击为止!”参谋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知道每一次射击都是为城防卫队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我们港务卫队难道就是后娘养的吗?”队长的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你们当然不是......但作为第一责任人,港务局在港口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必须迅速响应,并做出积极防御!”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经理......可这种潮湿天气......”
“放心吧,相关资源的补充,不会动用你们的部门经费。防卫基金对此有专门的经费支持。”甘拍了拍队长的肩膀,随后转向现场的参谋询问,“除了重弩之外,我们还有哪些防御手段?”
“无关人员的疏散和巡防增派已经完成,港务局相关人员也正在针对登陆栈桥进行破坏性操作......”参谋长迅速汇报着当前的应对措施。
“恐怕来不及了......下令撤回吧,小子。”甘转向港务防卫队长,“平常让你们准备的钩杆和蒺藜都还在吧?”
“应该还在库里......”
“立刻取出来,将蒺藜洒在栈桥上,近战人员三人一组配备钩杆,按照预案布控,动作要快!”甘的命令清晰而明确。
——————————
“头儿,咱们为啥不像之前那样?先轰他娘的几下?”在某只海盗船上,一个机灵的传令官疑惑地向自家舰长提出了问题。
“老子的弩箭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说对面防守已经严密到我们连抢滩的机会都没了?”船长的语气中带着怒火,一个大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传令官的脸上。
“可是,对面的弩箭可是实实在在地擦着咱的左舷射到旁边甲板上了......”传令官捂着脸,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不是让你去请术士大爷给咱们船加装装甲了嘛?”
“俺是去了,但术士大爷说祭品不灵,俺寻思着......”
“你寻思?你寻思什么?”又一个大耳光扇在了传令官的脸颊上,船长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你寻思老子不死是不是?!还不快去!把那位大爷给我请来!!!要是老子的船因为你而有一丁点的损坏!!!老子就把你当祭品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