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酝酿了好半晌,她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道:“如果二爷想结束这段关系,我也是接受的,你放心,我会像死了一样,绝对不会纠缠你。”
他没应答,只是破天荒的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郑重:“再给我一点时间。”
林墨婉不解,是不大理解他这奇怪又没由来的一句话,终究是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夜色朦胧,他坐在床边,侧着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感觉一向冷傲的沈微远此刻的眼神竟也有些悲伤。
她别开眼,不敢再看他,沈微远似也不在意她怎么说,只是自顾自的又道:“我和宋安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
他语气顿住,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表情,沉默片刻,他才又接着道:“我和她出来,也只是推脱不了世家之间情谊,我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和心思,我可以起誓。”
听着他解释的话,不知怎么的,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就是忍不住翻涌上心头的委屈,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她这一生,好像多是在寻爱。
他坐在一旁,轻轻俯过身,抬手间温柔的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他的手有些凉,像刚从寒天雪地里拿出来,他低声道:“你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像你证明。”
林墨婉有些疑惑,他要证明什么?
可等她回头,沈微远已经将给他擦拭眼泪的手收回去,人也消失在了夜色中,她心头便更加奇怪了,难道他真的只是来给她解释这件事的。
她并不意外沈微远会知道,一定是玉枝或者某个暗卫告诉他的,可就算他知道了,又为什么要这般上心?
明明让她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的人是他,总是做出超过红线让她误会的事,说让她误会的话的人也是他。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信他哪一句。
林墨婉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什么痕迹都没有,就像是沈微远从未来过一般,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突然有些恍惚。
外头寒风凛冽,门窗被吹得咯吱作响,屋内烧着炭火,还算是暖和的,她几次三番的看向四周,视线落在床上。
她突然想起来,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好像也见过母亲这样,无数个夜晚,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某处出神。
她有时候会从梦里醒来,揉着眼睛问母亲:“娘亲怎么还不睡?”
母亲从来不向她抱怨什么,只是红着眼眶,满眼复杂的走到床边将她抱在怀里哄她入睡,并说:“阿婉睡,娘亲还不困。”
那时,她并不明白,那中复杂叫什么,后来她在江文清的脸上短暂的见到过,才猛然想起来,那叫愧疚。
也许,那时候林以柔在想,如果没有生下她就好了,如果当初自己听柳映红的劝就好了……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虽然睡的晚,但也很早就醒来了,她只是躺在床上,不起身也不说话,似是还在想着昨天夜里的事,直到玉枝进门来送粥给她,顺便拿上来今天一大早巧记送来的东西。
林墨婉坐在桌前,随便拿了件外衣披上,只是瞥了一眼旁边放着的东西,语气平静:“不是说了,以后巧记的东西一律退回去吗?”
玉枝站在一旁,神色有些为难的看饿了一眼那些胭脂水粉,都是这个时节最新的,大多也都是还没拿出来正式买卖的。
她想了想,才解释道:“今儿是珞姑娘亲自来的,说无论如何也得叫我们收下了,否则她就一直站在外头不走,我这也是没辙的。”
林墨婉喝着粥的手稍稍停顿数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吃过早饭,想了想,还是吩咐道:“玉枝,你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回礼的,挑些好的,她用得上的送去。”
“是。”玉枝点头退下,带着人去仓库里挑了些给珞巧娘的锦缎丝绸,又挑了些给孩子的小玩意儿,才带着人出门。
最近的天气都还算好,暖阳高挂,也不见下雪,去往巧记的路也并不难走,只将东西送到,又同珞巧娘短暂的寒暄几句,便准备回去。
可刚出了巧记的门,还没走出多远,一道身影突然从身侧出现,拦住了玉枝的去路,玉枝下意识警惕起来,可一抬眼,却对上一双叫她熟悉的眼睛。
“蒋科?”他是北定候府的侍卫,专门负责沈君池的安全,所以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玉枝还是颇惊讶的。
“你怎么在这儿?”
她问他,说来,虽然他们都是同在北定候府做事,但也从来没什么交集,仅限于知道对方的存在,加上两人的工作性质不同。
玉枝原本是暗卫,是在三年前沈微远在外面有了林墨婉之后,她才以贴身丫头的身份明里在紫藤苑伺候额。
而蒋科则是一开始就是北定候府的侍卫,他和魏林一样,属于两位爷手底下最得力的人。
蒋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才道:“大爷要见你。”
玉枝显然是有些意外的,虽然沈君池也能对她发号施令,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首当其冲还是得听沈微远的。
稍作犹豫,玉枝终究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身后的紫藤苑的丫头小厮:“你们先回去吧。”
几人低着头,也没敢多瞧,就一道回去了紫藤苑,而玉枝则是同蒋科去见沈君池……
眼见着天色渐晚,林墨婉站在长廊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瞧着是有要下雪的样子,可这时的玉枝却还没有回来,她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先前也问过了一同回来的人,得知是被沈君池叫去问话了,她也没多做他想,毕竟那是沈家的人,沈君池也是沈微远的哥哥,两兄弟关系也好,倒是不至于连叫去问个话都不许的。
正想着,紧闭的院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林墨婉心头疑惑,不解这么晚了会是谁,这着急的程度听着也并不像是玉枝的样子。
她回头,递给一旁的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点点头,连忙会意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抹身影就猛地挤了进来,将整个院门大开,紧接着,从外头被人扶着进来的人竟然是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