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以江家家主的威严震慑她,可惜他忘了,如果林墨婉真的怕这个,那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江家也不会平白无故多出来这么事了。
面对他的暴怒,林墨婉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缓缓起身,再次走到他跟前,轻轻笑着,道:“父亲,您知道的,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可是有认证的。”
而且这两个认证,还是他不得不听的。
江文清气的隐隐发抖,林墨婉却巧笑嫣然,转头离开,还未踏出房门,就听见里面的动静,江文清捂住心脏,难受的呻吟了几声。
林墨婉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江文清背对着她,但脚步虚浮,踉跄着,林墨婉没立刻走,而是站在门口观望。
直到江文清艰难的转过头来,看向注视他的林墨婉,他捂着心头,看起来很难受,整张脸似乎都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了。
他朝着林墨婉伸手:“救……救我……”
他艰难的朝着林墨婉挪步,林墨婉却只是站在原地,狐疑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石头。
怕死,还很是人磕在骨子里不可磨灭的恐惧呢。
直到江文清重重的倒在他自己刚才亲手砸出来的狼藉之中,林墨婉的脸色沉了沉,显然是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如果不是场合限制,她甚至很想将心里那句:“真是麻烦。”讲出口。
看着地上倒下的人,她稳了稳心神,迅速调整好心态,努力规整自己的情绪,瞬间红了眼眶,面上一副担忧的样子冲过去,大声喊着:“父亲!!父亲您怎么了!!您快醒醒!可不要吓唬我啊!!!”
当然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并不是真的关心,而是要将门外还不知情的下人吸引进来。
果然,在听到她的哭声时,外头守着的小厮忙不迭的冲进来,就看见哭的撕心裂肺林墨婉抱着倒在地上的江文清。
小厮连忙叫来大夫,随后连同其他几人将江文清送回了厢房内。
林墨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的叫人格外怜惜,闻言赶来的住持很是不忍:“姑娘也别太伤心,还是身体要紧。”
林墨婉点着头,但是泪水却是怎么样都止不住,抽噎的厉害,任由谁看都会以为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她哭的有些喘不上气,但还是倔强的解释着:“我、我真的没有、没有推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我明明……”
她话未说完,哭的越凶了。
住持心疼的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好孩子,定不会叫人无故的冤枉了你,你放心,姐姐已经醒了,待会儿等江大人醒来,姐姐会为你做主的,贫尼也会为你做主。”
林墨婉抬眸,眼睛哭的红肿,泪水还没干,她由衷的感激:“多谢师傅,要是、要是没有您的话,我今日恐怕是说不清了。”
她说着,哭的根本停不下来,住持叹息着,什么安慰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实在怪眼前的孩子太可怜了。
江文清醒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他无声的瞳孔呆呆的望着床顶,嘴里喃呢着:“儿子、儿子、我的儿子啊……”
此时,一直守在一旁老太太赶忙被人搀扶着上前,坐到床边,满脸的疼惜:“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见他没反应,老太太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低声道:“儿啊,你听见了没?你可别吓唬为娘啊。”
江文清还是没反应。
这下老太太彻底着急了,大喊着:“大夫!大夫呢?!快请大夫进来!!”
守在一旁的丫头慌慌张张的将大夫请进来,大夫一瞧,却只是道:“老夫人宽心,江大人已经并无大碍了,只是……只是受了些刺激,需要自己缓一缓。”
闻言,老太太才缓缓地松了口气,命人将大夫暂时请去偏房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文清才缓缓地转头,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一如往常的,大家伙儿都在,林墨婉也在。
她坐在老太太身边,眼眶还红红的,看着就是哭了很久的样子,江文清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眼底竟没有丝毫情绪。
老太太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儿啊,这件事,娘知道你难过,但咱不能冤枉了林姑娘。”
听老太太都这么说,江文清的精气神儿似乎恢复立刻一点,虽然是被气的,但总归是出了木楞以外,有了些别的情绪。
他费力的支起身,一旁的丫头上前搀扶,却被他狠狠甩开,将那丫头推了踉跄,丫头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江文清坐起身,抬手指着林墨婉:“不是她?母亲!您被她给迷惑了啊!!”
老太太闻言,满眼的疑惑,刚想开口解释说,事发的时候,她和住持都和林墨婉在一起,可话还没说出口,江文清就抢先道:“她就是个毒妇!是她将郡主推下楼梯的!是郡主亲口指认的,难道海难呢过有错?!”
见他激动的心口不断起伏,老太太又悲又急,只能忙不迭的宽慰他:“好好好,你先别激动,大夫说了,你那是气急攻心了,可万万不可再动气啊!”
她说着,眼底蓄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滑落了下来,江文清见此,自也冷静了不少,他喘着气,满眼的红血丝,愤懑的别开脸。
老太太将他稳定下来,心头也是无尽的悲凉袭来,忍不住别过脸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她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虽然不愿,但老太太还是转过头去,重重的叹了口气,对床上的人说:“儿啊,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消息传来的时候,林姑娘真的一直同我和住持在一块儿,还有不少庙里的师傅们,整个早晨,她都没离开,怎么可能去害郡主呢。”
她说着,最后语气已经又开始哽咽起来了。
许久,屋内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突然,江文清竟率先开口,道:“阿婉,是爹爹错怪你了。”
他的声音听着很平和,就像是无足轻重的事一般,林墨婉垂下眼帘,跟明镜儿一样,清楚这不过是江文清的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