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乱降临之前,龙节度使府供奉了一名强大的仙师。这位仙师在寂乱降临后不久便离开,返回宗门了。
在龙瑶幼年的时候,仙师赠送给龙瑶一柄匕首。
这柄匕首的名字叫“天阙”,被施加了强大的仙术,可以在龙瑶遇到危险的时候,守护龙瑶。
天阙不是普通的仙器,是那位仙师在一次机缘中获得。就算是那位强大的仙师,也没有挖掘出天阙真正的威能。
寂乱降临时,天阙的守护仙术也逃不过被天地规则封印的命运。
天阙内在的某种机制被触发,天阙匕首被封印于鞘中,除了龙瑶,没有人能将它拔出,包括被封印了实力的仙师。
少女情怀总是诗,龙瑶无理由的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自己未来的夫君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有他,能拔出天阙。
龙瑶无论去哪里,都会将天阙带在身边。
然而,在这片荒废的草原村落中,在龙瑶的面前,天阙剑却被一名男子拔了出来。
这名男子并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商队伙计。
龙瑶瞅着握在登临手中的天阙,目光呆滞,一张俏脸红的宛若油炸的龙虾。
幸好她带了面巾,又在夜晚,身边的人并未注意到她的窘态。
“匕首不错。”登临打量着手中的天阙。
这柄匕首长不足一尺,鞘上镶嵌了许多古朴的宝石,显示年代久远。
星光之下,匕首发出淡淡着银光,锋锐之处有冷冽光在流动。
小崔和赵威目瞪口呆的瞅着登临,阖府上下谁人不知大小姐对天阙的定义。
二人看见登临拔出了天阙,心情顿时凌乱了。
——不会吧,他……就是未来的姑爷?
登临在三人古怪目光的注视下,用手中的匕首切起肉来。
这个时候,阿银已经将专门盛放烤肉的荷叶准备好了,登临熟练的将肉割下,阿银用荷叶接住,然后分给众人。
烤肉分配完毕,登临用剩余的荷叶将匕首上的油迹擦干净,然后递还龙瑶。
龙瑶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伸出手接过天阙。
天阙还沾染着浓浓的肉香,她试着拔了一下天阙。
天阙和以前一样,牢牢的锁死在鞘中,除非她附加虔诚的信念去拔。
登临瞥了龙瑶一眼,边吃烤肉边说,“这匕首很锋利,你似乎不会什么武功,还是不要轻易使用它,小心割伤自己。”
龙瑶不说话,将天阙轻轻搁在一边,然后低下头,用纤细的手指撕下烤肉,用另一只微微掀起遮面的面巾,把撕下的烤肉小块小块塞入口中。
烤肉非常美味,就算是龙府中最好的厨子,都做不出这样的美味。
龙瑶的眼前闪现登临一枪破敌的情形,与刚才专心烤肉的样子重合。
勇士?
厨子?
真是谜一样的男人啊。
众人美滋滋的吃着烤肉,老班头拿出了烈酒。
龙瑶和小翠是不会喝的,赵威有守卫之责,不能喝。登临等人则是毫无顾忌,喝起了烈酒。
篝火边,登临等人吃着烤肉,喝着烈酒,胸怀逐渐放开,老班头与小毛子也不显得那么拘谨了。
他们边吃边聊,说各自的见闻,说道听途说的轶事。
龙瑶不吱声,静静的听着。
他们说的许多事非常有趣,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她发现,过去的自己虽不至于日理万机,却也是非常忙碌的,忙来忙去,逐渐丢失了一些东西。
例如,快乐。
自己似乎还不如这些商队伙计快乐。
“登大哥,你上次哼的歌挺好听的,能不能再哼一遍啊?”小毛子忽然说道。
“歌?”登临愣了一下。
“嗯,前两日晚上,咱俩一起巡夜,你边巡夜边唱的歌,我记得是这么唱的……”小毛子回忆了一下,轻轻哼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阿银眼睛一亮,“登大哥,我上次也听你唱过,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是你创作的吗?”
登临苦笑道:“我只记得,这首歌的歌名叫做《沧海一声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创作了它,原因你懂得。”
有的时候,登临的脑壳子中,会莫名奇妙的冒出一些记忆,《沧海一声笑》就是前几日冒出来的。
他不知道,笑傲江湖界元素在万界之中拥有特殊地位,《沧海一声笑》是笑傲江湖界元素拥有节点地位的关键歌曲,这首曲子突破规则封印,让他想起,绝非偶然。
“登少侠武艺厉害,厨艺了得,现在看来,文才也很厉害啊。”站在龙瑶身后的赵威笑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光听这两句,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龙瑶暗自咀嚼,她是北地奇女子,博古通今,文采和韬略均是绝顶,她搜遍了记忆,的确没有这两段词的印象。
“行,大家这么有兴致,我就唱啦。”登临笑道。
他清了清嗓子,便唱了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这首《沧海一声笑》曲调朗朗上口,旋律也很听,所以曾经在后世脍炙人口,人人传唱。
以古时对诗歌格律的评判标准,这首充满江湖气的歌曲却不是上乘之作。
然而,在寂乱之世,天下纷乱,修炼古武的江湖人成为当世之中非常重要的一股力量,这首歌曲表达的豪迈与沧桑,恰恰是江湖的写照,也是天下众生的写照。
登临一曲唱罢,众人均未吱声,他们仍然沉浸在歌曲所构造的意境之中。
赵威早期曾短暂的游侠江湖,后投身军旅,这首歌曲勾起了他对往军旅生活的回忆,想起这些年阵亡的袍泽,不恰恰就是歌曲中的浮沉而过的潮水吗。
一时之间,他胸中感慨万千,眼角居然有些湿润了。
过了一会儿。
登临心有所感,目光一转,看向篝火之外的黑暗,嘴巴张了张,站了起来,指向前方,“你们看,他们是……”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是什么后,不禁齐齐睁大了眼睛。
龙瑶和小翠吓得惊呼出声,赵威则握着妖刀,死死的盯着前方。
“他们……他们是……”老班头嘴巴张了张,“英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