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场上,随着陈沐川的羽箭射出,李长渊跟着一等将士冲了出去,越过围栏,跨上马背,飞驰而去。
在京之时,君子六艺这些东西,李长渊都有被李子琰、周舟压着学,可到底还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自然是跑不赢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儿。
不过,对于拿头名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李长渊有自知之明。
他来参加这个,主要还是想看看自己与他们的差距。
而这个差距,从一开始李长渊就感受到了——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跨上马背冲出去的。
见那群小伙子都跑出去了,陈沐川这才上马。
没有入狩猎场的将士见到此状,瞬间欢呼起来,“将军,必胜!”
“将军,必胜!”
“将军,必胜!”
……
他们的呼声如夏日最响的惊雷,震耳欲聋。
陈沐川被他们给逗笑了,转身看了过去,而后他们的呼声更大了。
见状,他朗声大笑,不再停留,驾马而去。
说回李长渊这边,他跑进丛林深处后便下了马,带着弓,小心翼翼,缓步而行,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猎物惊扰到。
他眼神极好,没多会儿就看到一个目标。
李长渊忙将身形藏匿在树干后,手上握着弓。
他判断着两者之间的距离,缓缓吐出两口浊气,平复了心情。
做足心理建设后,李长渊一个转身,猛地拉开长弓,目光锐利。
一支羽箭射出,小白兔还毫无知觉,只顾着埋头苦吃。
于是,羽箭成功地钉在了小兔子……旁边。
“唰——”
兔子如一道闪电,快速溜走。
唉!
李长渊叹气。
李长渊认命。
李长渊上前,将羽箭捡回,插回箭筒。
这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他转身看去,只见三名男子有说有笑的在马背上,旁边的笼子里装了不少猎物。
“周兄,”他们几个热情地跟李长渊打招呼,“你怎么一个人儿在这儿啊?”
看着满载而归的三位,李长渊有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啊……,是啊。”
“要不咱们一起走?”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跟他们一起走。
可是,李长渊知道,狩猎最忌讳的就是旁边人影响,而他就是那个影响别人的人。
他脸皮倒是够厚,没有什么所谓,可是他怕被他们几个揍。
想到这里,李长渊抬脸,浅笑,“不了,我自己一个人瞎逛逛。”
听他这么说,他们三个也没有多想,纷纷道别:“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跟他们几个分开后,李长渊继续慢悠悠地逛着,而后一支羽箭射来,擦过了他的脸颊。
李长渊瞳孔骤缩,拉住了缰绳,马儿停下了脚步。
他跳了下来,捧起马脸,“乖乖,你先去那边躲躲,我去看看那个是人是鬼。”
听了李长渊的话,马儿脚步也没有挪一下。
“你不能去,你动静太大了,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他无奈,继续解释道。
马儿仍旧未动,只静静地注视着他。
它不会说话,但眼底的情绪再分明不过。
李长渊:“……。”
够了!
老子心疼我自己。
他撇嘴,轻哼道:“行,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听了这话,马儿歪了歪头,仿佛在说——实在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过去送死。
它鄙视完李长渊后,快速地遁了。
李长渊:“……。”
总有一天,要把这个玩意儿给炖了。
他闭了闭眼,调整好状态,而后悄咪咪、小心翼翼地往羽箭的方向走去。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李长渊咽了咽口水,扫了扫周围的环境,最后定在一棵树上。
他将剑往腰上一别,手脚并用,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地往上蛄蛹。
终于,李长渊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他蹲在上头,透过稀稀疏疏的叶子,看到了打斗的中心。
是刺客!
不过,刺杀的人不是他,而是陈沐川。
说实话,到现在,李长渊还是没有见过陈沐川出手,在他看来,长得凶神恶煞的陈沐川好焚香、喜书法,当是儒将,武艺应当不怎么样。
结果,陈沐川手起刀落,刀刀命中要害,几乎不留活口。
这……
还挺意外的。
李长渊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
陈沐川的剑与刺客头子相触,刺客头子手上一转,将他的剑击落。
陈沐川不慌不忙,俯身躲开刺客头子的进攻,从腰间抽出匕首,往他身上一刺。
近身战,刺客头子的长剑没有陈沐川的匕首灵活,所以他赶忙往后撤。
他们两个打得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一支羽箭射来,仿佛是要将两个人一起串成冰糖葫芦一般。
在最后关头,陈沐川堪堪躲过,羽箭直接射穿刺客头子的肩胛。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陈沐川手上匕首一转,狠狠地戳入他的胸口,而后快速抽出。
变化来得太快,李长渊瞪大了双眼,而后快速反应过来,他忙拨开面前的叶子,终于看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习秋。
她握着弓,脸上带着志在必得地笑,将羽箭对准了自己。
刚刚他可是见识了习秋的百步穿杨,所以李长渊连忙开口大喊,“是我,别……”
习秋手上一松,利箭离弦,迅猛如雷,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透明的轨迹,直直朝他而来。
羽箭如一道闪光,不给李长渊一丝一毫的反应,擦过他的脸,钉在了树干上。
血瞬间流了出来,他摸了摸脸,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再看向那支羽箭,只见上面钉着一条青绿色的蛇。
蛇头被射穿,蛇尾在不停地扭动。
他腿下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树上,不能腿软,否则会摔成肉泥。
于是,李长渊欲哭无泪,艰难地,再次手脚并用,从树上蛄蛹下来。
赶过来的陈沐川看到此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别开了脸,选择眼不见为净。
他下了树,真心实意地朝习秋行礼,“多谢习秋姑娘。”
习秋轻轻颔首,浅浅微笑,“举手之劳,周公子客气了。”
她的笑容,甜美依旧。
这模样,像极了要揍自己的老娘。
李长渊咽了咽口水,说道:“姑娘的箭术当真高明。”
“嗯,是将军亲自教我的。”习秋回答,目光如水,看向陈沐川。
听她提起这个事情,陈沐川冷若寒潭的眼迸发些许柔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