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
“我叫太医看了她的身子，说已经伤到心肺了。”周舟回答，“活，只怕也活不长。”
“再有就是她说希望能跟咱们合作。”
“哦？”
“她想借咱们的手，倾覆西秦皇室。”
一个活不长，却又恨意满腔的人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还是个有胆识，有手段的人儿。
“她是一国公主，庇佑自己国土上的百姓，是她的职责，”李子琰却有不同看法，“放虎归山，终究是太冒险了。”
周舟沉默了，毕竟李子琰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所以她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
在周舟看来，如果张思芜真的有本事儿，那么活着回去，就是对她的考验；至于悄无声息地毒杀张思承，就是她递过来的投名状。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办妥，再关着张思承、张思芜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第二天，他们两个被打包扔回了驿站。
两国和谈继续，在鸿胪寺各个大臣重新与西秦使臣商讨细则。
商讨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他们打了几次架周舟还是清楚的。
不错，两国舌战，重点不是在舌，而是在战。
第一次商议细则，鸿胪寺那群家伙打输了。
没办法，谁叫鸿胪寺上下都是文官，而他们西秦国使臣，一群文官中参杂了那么四五个武将。
于是，鸿胪寺所有人第二天上朝时，都是顶着大大的熊猫眼的。
第二次两国碰面，商议细则时，鸿胪寺卿特地去刑部还有兵部借了人，甚至将左进也请了过去。
鸿胪寺卿说，左进长得白净，文文弱弱的样子，看上去和文官差不多，可以拿来迷惑西秦那群崽种。
所以第二次群架，以西秦使臣满地哀嚎结束。
第三次，李子琰看不下去了，派了军队过去，于是两队人马终于开始心平气和地谈话的。
谈话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批判对方的老爹和老娘，顺带扯上七大姑和八大姨。
总的来说，要不是因为张思承病了，这细则，还有得谈。
不错，张思芜动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是贪恋酒色导致的，张思承的旧疾也复发了。
他又吐又发热的，西秦国自己带来的太医看过了，说也许是水土不服，才这般。
当然，他们更多的是怀疑辰国人在他们的吃食里下了药。
为了能快点带着皇子、公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西秦国使臣在金银上做了很大的让步。
他们用二十万两白银，绢十万匹赎回了自己的皇子和公主。
当然，这么多的东西，是不可能当场移交，所以使臣修书一封，再盖上一个又一个印章，快马加鞭送回了西秦国。
西秦国的回复很快，而且不仅带来了回复，还有一半的财物。
他们说，先交一半货物，辰国放人；另一半货物，等他们的皇子与公主请安到了辰国边疆，两国在边境进行交易。
这样对双方都好，所以李子琰同意了。
送走了西秦国的人儿，李子琰着手算起账——淑太妃。
先帝薨逝时，淑太妃已被囚禁，算起来，已经被关了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里，她的儿子，也就是从前的九皇子李子琼，如今的回朔郡王。
说来也是巧了，李子琰登基后，因为战乱，他的兄弟姐妹还未加封，如今也要排上日程来了。
说回淑太妃这边。
正所谓成王败寇，李子琰对见淑太妃这事儿没什么兴趣，因此，这个事情他直接一道旨意下去，常意便亲自带着东西过去了。
宫人将那扇厚重无比的宫门打开，一缕明亮而又耀眼的光穿过房门。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淑太妃不禁抬起了手。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想要透过光，看清楚眼前儿的这个人儿。
看清来人儿后，淑太妃不由得一怔，有些意外，“是你？你的主子呢？”
她不信，李子琰没有想知道的事情！
常意躬身，给淑太妃请问，“奴才给淑太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哼，”淑太妃嗤笑一声，面露嘲讽，“难为你，对我这么一个阶下囚还这样客气。”
她未说平身，所以常意依旧躬着身子，语气恭敬，说出来的话却如一把刀，狠狠地刺入她人的心口，“太妃，皇上叫奴才来送您上路。”
说完，常意拍了拍手，他的徒弟端着个托盘出现了。
常意侧身，给淑太妃展示，“皇上说，这三样东西，您自己选一样。”
这三样分别是匕首、白绫以及一杯毒酒。
淑太妃缓缓起身，走到常意面前。
常意见她过来，抬脸微笑，“淑太妃，请吧。”
谁曾想，淑太妃抬手就将放着东西的托盘打翻在地。
“晃荡”一声，既是酒杯破碎的声音，又是匕首摔落在地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着。
“本宫要见你们的主子，去叫他过来！”贵妃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不甘。
常意脸上原本的笑容、毕恭毕敬收了起来。
他沉声道：“淑太妃，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皇上也不会来见您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种小事儿自己都办不好，还得回去找皇上的话，那自己就只有被臭骂一顿的份儿。
淑太妃抬起了眼眸，眼中满是戾气，“难道他就不想知道这后宫，有多少奸细吗？”
常意神情淡定，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轻声说道：“这些事情，就无需劳动太妃娘娘您操心了。”
常意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扰乱他的心境一般。
说完这话，他还微微躬身，表示对太妃的尊敬意。
做好这些事情，常意的徒弟又重新将那三样东西准备好了。
这次，常意不再问淑太妃，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既然太妃不愿意选，那奴才便替太妃选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几个太监上前……
很快动静消失了，殿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淌。
“干爹，已经死了。”
“嗯，回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