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要是没有周舟在旁帮着处理事务，李子琰也不能胖起来。
毕竟，那成堆、成堆的折子，真不是一个人能看得完的。
你瞧，宸泽帝过个年，不就是瘦了一圈吗？
听了李子琰的话，太后伸手示意周舟坐前来。
周舟缓步上前，在她旁边停下，被拉住了手，“好孩子，得亏有你在。”
说罢，她将盘在自己手腕上的十八子串撸下来，套到周舟的手上，“这佛珠，我带在身边有三年了，你可莫嫌弃。”
不错，戴了三年，至于为什么只有三年，因为之前的那串戴了十几年的，在周舟与李子琰大婚那会儿，太后当见面礼，送给周舟了。
说起来，要不是那串送出去了，这串也不会存在。
不过很玄妙，现在两串都在周舟的手上了。
就是说，太后，您除了送这个，还会送别的吗？
周舟垂眉，看着手腕上绕了好几圈的佛珠，伸手轻轻拨动，“皇祖母，您说的什么话儿，您送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我怎么会嫌弃？”
“嗯？”太后轻哼一声，傲娇地开口，“照你这么说，不好的东西，你就要嫌弃了？”
面对这种不好回答的话，周舟通常都会选择，捏起嗓子，撒娇卖萌，耍无赖，“哎呀，皇祖母，你说什么嘛~。”
若是楚皇后，听了这种腔调，或许会觉得恶心，但太后年纪大了，见多识广不说，也确实喜欢小辈冲她撒娇，虽然没有几个敢。
可正是因为没几个敢，所以周舟的这个娇才显得弥足珍贵。
“好好好，是哀家的不是了。”她乐呵呵开口。
在寿康宫又待了半个时辰，太后有些疲倦了，便将人都赶了出去。
回东宫的路上，周舟与李子琰身边总算是没有人跟着了。
这会儿，两个人才开始谈论起了今天在凤仪宫观察到的事情。
“母后的神色瞧着，好似对德妃的这一胎挺欢喜的。”周舟对这事儿有些诧异。
楚皇后年轻时，爱拈酸吃醋；后来，李子琰逐渐长大，她将重心都放到了李子琰身上，对宸泽帝以及后宫妃嫔态度冷漠。
现如今，楚皇后对妃嫔们的态度好像再次转变了？
该说不说，今日若不是楚皇后的几句话，明里暗里确实帮了德妃不少。
李子琰思索了一番，“许是近几年后宫无人诞下皇嗣，叫母后有些许压力吧？”
朝中大臣就是闲的，后宫妃嫔怀不上，或者是怀了生不下，就说是皇后的错……
怎么，皇后能决定皇上去哪儿歇息？
当然，周舟嫁入东宫三年一直没有怀上，朝臣当中，也有几个上书给宸泽帝，提议选秀，为东宫太子添上两名侧妃之类的话。
对此，宸泽帝不是没有心动过，可转眼一想，生不下来或许不是太子妃的错，而是太子的错，那么……娶那么多个有什么用？
所以，他直接将这类折子扔到一边。
周舟听了李子琰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猜测，“母后……可知道德妃的身世？”
自己可能忘记德妃叫林湘，但楚皇后应当不会忘记，毕竟处理宫务时，多多少少会出现妃嫔的名字，而不是只写哪个宫哪个娘娘。
“母后自是知晓德妃的老家在西南一侧，”李子琰开口道，“但要说其他事情，母后是不清楚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往后加了句，“不过，我觉着，父皇是知道这些的。”
周舟愣了会儿，又恢复以往的平静，“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的确，任由谁，都很难想到这些事情——明知道她入宫别有目的，所有的真心也都是装出来的，可还是会宠着、护着、敬着，这说出来，没几个人会信吧？
“于父皇而言，后宫妃嫔都是一样的。”李子琰在旁解释道。
是的，自古以来，女子入宫，多数是为了身后的家族、权势。
因此，臣子往自己宫里塞人，宸泽帝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哪个妃嫔背后是哪方势力，宸泽帝都清楚，却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呢？
处理朝堂上的事务，关心天下子民，已经够累了，回到后宫，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放松的地方，还要去想自己哪哪个妃子是谁谁谁送进来的，能不能宠幸之类？
累不累呀！
反正，入了宫，就是他的妃子了，哪个顺眼，他宠哪个呗。
而妃子们得宠了，要不要为自己家族争取几分利益，这就是妃嫔们自己的事情了；而能不能说动宸泽帝，妃嫔也是各凭本事。
周舟伸手揉了揉额头——没办法，信息量太大了。
瞧她这个模样，李子琰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无妨，这些事情不必在意。”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周舟眼睛清澈明亮，如雨天的天空，静静地看着他。
李子琰不解，“何意？”
“按殿下所说的，古往今来的帝王都不介意、也不在意后宫妃子是哪个家族、何方势力送进来的。”
“所以，日后，殿下身边是不是也会有许多女子，红袖添香？”
周舟问得太过平静，以至于李子琰看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他伸手捋了捋周舟垂落在肩上的发丝，将其缠绕在手上。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知道别人碰自己的头发时，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知道别人在玩自己的头发时，就觉得有些痒痒的，这股痒并不明显，就像洁白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抚过自己的脖颈一般。
周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将头发从李子琰手中夺了回来。
“痒。”她解释道。
李子琰嘴角上扬，闷笑着回答，“嗯，知道了。”
听到回答，周舟的脸上也浮现了浅浅的微笑。
看周舟神情放松，李子琰知道，她听懂了，于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吧，天怪冷的。”
“好。”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走在铺满石板的路上，两边是高高的红墙，红墙上砌着黄色的琉璃瓦，琉璃瓦上有一层薄薄的雪。
风一吹来，雪花与梅花花瓣儿一起飘落下来，红的、白的，都在空中打着旋儿。
这景，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