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舟懒懒散散地回答，有些不解。
“上次启西国过来辰国，随行官员并不多，只零零散散那么几个；这次过来是为迎亲，因而，使臣有几十之数。”
听了李子琰的话，周舟大致明白了——为彰显天威，展现国力，秋狩最是直截了当的一种方法，但这法子也是有弊端的。
就是不确定性很大，虽说辰国年轻的青年才俊确实不错，但猎场之上，瞬息万变，谁能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赢？
百步穿杨的将军不在少数，可百战百胜者寥寥无几。
所以……
“会不会太冒险了？”
“输了也无妨。”李子琰心态放得很平，“赢了，彰显天威，自是欢喜；输了，正好也在那些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王公大臣心中敲响警钟，好叫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边陲小国，也不容小觑。”
听了他的话，周舟有些诧异，“最近朝堂上不会就是在吵这个吧？”
李子琰轻笑一声，“哪有那么闲？”
“最近都在讨论启西国进贡之事。”
“父皇本意是想嘉福嫁过去之后，就将启西国历年进贡减半。”
“若是在二十年前前，国库空虚，父皇也不会有此念头。”
“可如今，国泰民安，国库充实。”
“再者，启西国每年进贡的东西，不过零零星星那么点。”
“故而，父皇起了这个心思。”
“不过这事儿应该很难吧？”周舟抓住了关键。
“嗯。”李子琰点头，说不出什么情绪，“朝臣认为，嘉福带过去的嫁妆已经够多了，还要再给此殊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上赶子求来的婚事儿。”
周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纵观历史，辰国也不是没有和过亲，但嫁过去的多数为宗室之女，亦有宫女认作义女，封为公主嫁过去的例子，怎么……
怎么宸泽帝偏偏要用真公主呢？那素和曹都又不是什么良配！
“不，父皇觉着启西国国主还真是良配。”李子琰慢悠悠解释。
周舟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老人家老眼昏花了吧？
启西国虽不像北域那边的鞑子，穷得天天啃草；但距离辰国京都那么远，就这样嫁过去，恐怕这辈子也再难见上一面了。
光是这点，就算不得良配。
“素和曹都品貌非凡，心有鸿鹄之志，亦有逸群之才，不是位甘居人下的人。”
“既如此，嘉福嫁过去，岂不是危险？”周舟更加不解了，要不是实在大逆不道，她都想说一句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两国征战，受苦的是百姓，父皇不欲如此。”李子琰沉声道，“嫁公主，一是安抚，二是……”
“二是待嘉福诞下孩子，如果那家伙仍旧有逆反之心，咱们就先下手为强，帮他们启西国立一位英勇聪慧的新主。”
周舟沉默了。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可对李梓溪来说，太过残忍了。
说到这个话题，李子琰的心情也沉重了不少，开口跟周舟吐槽，“我也不知道父皇从哪儿想来的这事儿，实在是……”
不敢苟同！
要是宸泽帝在下旨为他们两个定亲之前与自己商量，自己一定会反对，并纠正这个错误。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
如此异口同声，周舟抬眸，也正好对上了李子琰的眼睛。
他先是露出了笑，脸色温和，“好了，不说这个了，快休息吧。”
“好。”周舟翻了个身子，与他贴到一起。
李子琰身体微凉，炎炎夏日，靠上去可舒服了。
他伸手轻轻搂住对方，鼻尖满是周舟身上独有的清香，这香，很是温和，带着安神的功效，可以轻松地抚平自己内心的暴虐。
李子琰缓缓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地睡觉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周舟的生辰——六月二十一日。
天气依旧闷热，所以宴席并未大摆，但到底是周舟嫁入东宫的第一年，生辰宴还是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
周舟并未请多少人，不过李子琰几个兄弟姐妹以及妯娌，再就是闺中好友和永靖侯府的那些人儿。
可惜，待嫁之人轻易出不了门，所以明确会来的参加宴席熟人只有刘靖媛、周嫆、周悦这三人。
周舟看着回复的帖子，忽的就来了气，指着这堆“破烂”跟菊芳说：“你瞧瞧，一个两个的都来不了，要我说，这生辰宴压根儿就没有办的必要。”
她这番话，将菊芳整沉默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这生辰宴并非生辰的人愿意办就办，不愿意办就不办的。”
“而且……”
“而且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菊芳抬眸看周舟，欲言又止。
周舟直接堵了过去，“知道是不能说的，就别说了。”
菊芳：“……。”
话本子上面不是这么写的，娘娘你不应该说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我恕你无罪”的这类话吗？
见她神色复杂，周舟心情好了不少，说出来的话也就中听不少，“好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那娘娘莫要生气才好呢。”菊芳嘿嘿一笑，不等周舟回答，就继续说道，“而且这个世上有太多太多的苦难与身不由己了，娘娘您这个……办不办生辰宴这种，实在是过于矫情了。”
说完，菊芳忙往旁边躲去，成功地躲开了周舟的一个肘击。
“娘娘别气，我忽的想起，今日小厨房做了好点心，我去拿过来给您尝尝。”菊芳笑嘻嘻地讨饶。
周舟佯怒，道：“还不快滚。”
菊芳麻溜儿地滚了。
见人一溜烟儿地跑来，她低低地笑骂了一声，“就是给惯坏了。”
织北在一旁，听到周舟这充满宠溺的语气，内心感慨无限，羡慕不已。
这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菊芳、丝竹两个与太子妃娘娘的情分是打小儿就处来，咱们再怎么比，都超越不了的。
六月二十一，今日太后放了周舟两天假，叫她好好玩儿、放开了玩儿，不必成天想着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