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忙。”杜氏回答。
随后她指着周舟几人，介绍道：“这是我姑娘。”
“小小姐好。”
周舟、周悦也跟着点头回应。
见杜氏要带娃，李叔也不再打扰，如此就离开了。
聚来楼之所以如此热闹，是因为它不是普通的酒楼，而是一处雅苑，一楼大厅的台子通常是排大戏，雅间则是单独邀请姑娘们来陪自己说话之地。
既然来了，杜氏也不委屈自己，不过她并不爱听曲儿，所以点了个会说书的姑娘。
很快，雅间的门被敲响，一位身穿青绿细云锦广陵百合裙的女子推门进来了，她抱着古琴，盈盈一拜，“问萍给夫人、姑娘们请安，祝夫人、姑娘从此诸事愿、胜如旧，人生强健。”
随着她的动作，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如三月的桃花，随风飘动。
优雅，实在是优雅。
见她抱着琴，杜氏开口问道：“你可会说书？”
“会。”
听她言辞凿凿，杜氏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姑娘长得不算美艳，可是一言一行都叫人难以生厌，反倒越看越顺眼。
于是，杜氏示意她自便，“那给我们娘几个人儿说些有趣的事情来。”
问萍安静坐好，手指灵活，拨动琴弦，薄唇轻言，娓娓道来。
见她自带背景音乐，周舟也颇为意外——怪不得圣人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千世间，万物繁多，书中能详尽描述的少之又少。
问萍说的故事也是有趣，说是有个富商娶了一个美娇娘为妾，谁料小妾另有心上人，于是富商头戴绿帽。
某日，富商捉奸在床，却对小妾的心上人一见钟情，三人一发不可收拾。
尝到滋味的富商把小妾和男人都收进了自己的后宅。
原以为幸福的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没曾想那男子贪图富商的家产，富商这一行径正好引狼入室。
男子先使美人计，引诱富商正妻为他所用，而后下毒弄死了富商。
听到这里，周舟以为故事完结了，然后问萍话锋一转，富商刚刚复发身亡，正妻就带着下人冲了进来，把那男子扭送官府，富商的万贯家财归正妻所有。
故事的最后，正妻与小妾一同前往山上祭拜父母，原来富商的家财是踩着她们父母的骨血得来的。
至于那个见色起意、见财生恶的男子，一直以来都是到处欺骗纯良懵懂女子之人，可恶至极，早就该死了。
故事反转再反转，周悦听得是目瞪口呆。
至于看过宫中禁书的周舟听完结局，眼睛亮了亮，如此转折、跌宕起伏的剧情，再配上抑扬顿挫的琴声以及问萍绘声绘色的描述，不错不错，早就该来听了。
杜氏也是这样觉得，示意侍女赏钱，“许久没来听书，居然一来就听到这种有趣的故事。”
“夫人喜欢，那便是小女的荣幸了。”问萍手指停下，琴音结束。
说到这里，周悦也吸收完了这个故事，小声跟周舟咬耳朵，“姐姐，你瞧，就连民间故事里的男子都是贪财好色之徒，足见男子没几个好东西。”
周舟沉默了一会儿，觉得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叫小姑娘对未来的生活都失去了信心。
于是她开口安慰道：“你放心，日后你的夫婿我定会叫人调查个清清楚楚。”
“断不会将你嫁给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周舟坚定地看向周悦，眼神柔和，如平静的水面，清澈明亮，仿佛可以洗涤世间一切的肮脏。
周悦不敢再直视她，低下头，思索着她该怎么跟自己姐姐解释她并不恐惧婚姻，大不了就像周舟前面说的那样，咔嚓一下就好了，她是害怕周舟沉溺其中。
谁人不知周舟内心的坚韧与强大，只怕有谁死在她面前，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夸茶叶好香。
周悦深吸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她这样胡思乱想是关心则乱。
这么会儿，菊芳推门进来了，“夫人、小姐，太傅府的青梧姑娘到了。”
她话音刚落，王青梧也跟着走进来了，“我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不曾想粥粥你在这儿躲着呢。”
说着，她对杜氏行了一个晚辈礼。
原来是周舟到聚来楼后就叫菊芳去六公主预定的雅间门口候着，让她看到有人来了就来通报。
王青梧到的时候，见门口只有周舟的侍女，不见她本人，难免问了一句，听到杜氏也在这里，就过来问个好。
毕竟杜氏是周舟的长辈，她作为周舟的闺中密友，自然跟着敬杜氏为长辈。
打过招呼，周舟就跟着王青梧走了，当然，周舟是空手走的，王青梧得了杜氏的压岁钱——一把小金猪。
小肥猪憨厚可爱，圆滚滚的身子，短短的腿。
王青梧还是头一次见这种东西，觉得挺有意思的，“每年杜夫人都会打这些小玩意儿做压岁钱吗？”
“差不多。”周舟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对方，小金猪应该是杜氏打来给周程轩的小玩具。
因为今日过去就是虎年了，所以杜氏今年叫工匠打的是小金虎。
至于为什么给了王青梧一把小金猪，自然是因为杜氏没有带小金虎，只带了周程轩的小金猪出门。
客套话说完，王青梧用手撑着下巴盯着周舟，眼睛亮亮的，：“你可知桃花宴会有多少才子佳人？”
见她这副模样，周舟笑了起来，“我确实不知，不过看你这样，应当是知道了？”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弟弟是要去的。”王青梧回答。
周舟脑袋一时有些卡壳，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出口，“我若没记错，令弟与我同岁？”
辰国女子多数及笄后说亲，宠爱女儿的家甚至会把闺女留到十七再说亲；至于男子，说亲的年纪一般在弱冠之年，或是考上功名之后。
所以你弟弟……这么着急吗？
王青梧无奈耸耸肩，“圣上叫我祖父去御书房，悄声与我祖父说的。”
宸泽帝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他的女儿李梓潇、李梓溪，十六十七的年纪，还配不上十四十五的臣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