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的天空中有朵朵柔软的白云，软绵绵的，像一床暖和的棉被。
高瘦婆子瞧周舟几个出来了，还抱着某个不明物体，当即跳起来，“姑娘，这可舍不得啊。”
周舟未置一词，跟她一起吃酒的嬷嬷就动起了手，三两下就将人捆了起来。
她被人摁在地上，扭来扭去，开口呵斥，“你们好大的狗胆！我可是敬文伯府的人，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挨了一巴掌的她似乎没有学乖，破口大骂：“小娼妇，你敢动用私刑……”
话音未落，她就被嬷嬷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十个嘴巴子，直到哆哆嗦嗦，再也不敢说话。
她吐了一口血水，老泪纵横，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
见人安静了，为首的嬷嬷满意地点头，“我家姑娘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屋内只有你们两个伺候的人？其他人呢？”周舟神情冷漠。
“自从少夫人得罪夫人后，少夫人从侯府带来的人一点点被调走，”那婆子口齿不清地回答，“到了如今，伺候的人只余五人。”
“放你娘的屁，哪来的五个人？”周蘅骂道。
听到周蘅的声音，婆子身体瑟缩了一下，连忙解释，“其他人都出去玩了。”
说来也是她倒霉，今天轮到她留下来看门，守着周嫆……
见都是一些奴大欺主的玩意儿，周舟也懒得再问了，抛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别弄死了。”
“姑娘，姑娘饶命啊姑娘……”那婆子惊悚尖叫，被嬷嬷堵住了嘴。
周蘅忙快步跟上，到院门口的时候好奇地回头看过去，见到那婆子被摁在雪地里浇了一盆水。
她忙移开视线，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周舟——从小她就知道周舟与自己是不太一样的，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如今才是真正的明白了。
小时候周蘅因为不爱念书被周老大教训，那时候张氏抱着挨了打的她抹泪，跟周老大争论，“想要延续家族荣耀，一是靠前堂的男人，二是靠后宫的女人。”
“前者有栢儿，后者有粥粥，那又何必再叫蘅儿也受这份苦。”
周老大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作罢。
有了这一遭，周蘅不必再辛苦早读，她也对周舟愈发的好，在她看来，是周舟替自己受了苦。
当然，不仅周蘅是这样觉得，张氏也是这么觉得的。
注意到了周蘅复杂的目光，周舟收敛了气息，变回原来的模样，“走吧，该回去找大伯母了。”
前厅果然如周舟所想已经闹起来了，待周舟几人出现，敬文伯夫人才反应过来，“好啊，好一手围魏救赵啊，倒是我小瞧你们永靖侯府了。”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谁要是说你们永靖侯府后继无人，我头一个不同意啊。”
听到她疯疯癫癫的话，张氏冷了脸，“亲家，我喊你一句亲家是给你脸面，你就莫在这里给脸不要脸了，整个臭不要脸的！”
“你儿子喜欢男人去包养男人是你的事情，怎么？还要我们去给你擦屁股？”
“怕不是想入赘我们永靖侯府吧？”张氏叉着腰，“虽说我们永靖侯府不差他这口饭吃，可惜令郎长相丑陋，怕是吃不了这口饭。”
周蘅眨眨眼，头一次听张氏骂人。
而其他永靖侯府的人，包括跟过来的下人，全都捂嘴笑起来。
“反了，反了天了！”敬文伯夫人尖叫，“这是我敬文伯府，来人呐，来人，你们都死哪里去了？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赶出去——”
家丁们围了过来，但也不敢真的动手。正巧张氏见事情办妥，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轻哼一声，拂了拂衣袖，“亲家母留步，不必送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敬文伯夫人恶心得够呛。
钟煦倒是眼尖，拦住了他老娘，“娘，不能让她们走，周嫆在她们手上。”
敬文伯夫人刚刚一时发昏，被钟煦提醒了也反应过来了，“给我拦住她们！”
张氏勾唇一笑，“我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拦我？”
说罢，张氏开路往前一步，家丁们也都跟着退开一步。
见他们如此，张氏转头看向敬文伯夫人，满眼挑衅。
“好，好！”敬文伯夫人怒极反笑，“这样来是吧？”
说罢，她就撸起袖子扑了过来，被杜氏拉住了头发。
论打架，大宅院里的人哪里比得过在商场混的人？
“啊——！”敬文伯夫人发出一声惨叫，“你们都是死人吗？”
自家主子被人在自己眼底下揍了，这说出去谁怕是要笑死个人。
可家丁是男人，都不敢动，便只有几个嬷嬷手忙脚乱地拉人。
见打起来了，周舟带过来的嬷嬷也跟着动手。
钟煦看到自己老娘被欺负了，也跟着扑了过来，那几个嬷嬷早早得了令，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很快钟煦就发现了一个特点，他老娘想扇杜氏，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谁推了一把，他老娘就一巴掌呼自己脸上了。
杜氏要一拳挥自己老娘身上，他想伸手去拦，结果不知道谁扯住了自己的衣袖，然后一拳打自己肚子上了。
前厅闹成一团时，留在周嫆院子里的两个嬷嬷悄悄回来了，把一纸罪状塞到周舟手中。
周舟正准备拿出来，就听到一声怒吼，“住手！”
“你们在什么？”
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众人停下了手，当然，杜氏跟敬文伯夫人依旧在胡扯着头发。
周老大看到一向规矩的自己妻子也钗环凌乱，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鼻子才将笑意忍下去，冲杜氏摆摆手，“弟妹，快些放手。”
反观敬文伯看到这个场面，气得鼻子都歪了，冲敬文伯夫人呵斥，“你还不快松手？成何体统？”
大老爷们儿过来了，很快前厅被扔碎的茶盏、掀翻的桌子都一一收整好，几位姑娘、夫人也都收拾妥当，重新出现在大厅上。
周嫆也面容惨白得坐在椅子上，虽然她身体虚弱，神情却不见胆怯，坚定、平静得望着敬文伯府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