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四夷馆门前。
还没出门去就一眼看到了前方畏畏缩缩的丁辉,孙朗一巴掌拍在人的后背上,色厉内荏低声道:
“宁头儿不像你这样,装像点!”
丁辉:……
亲爱的朗哥,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冒充老大的啊!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一个不慎不仅可能会毁了自家老大的形象,还可能让附近的朱衣卫暗哨看出端倪,敬业的小丁同志乖乖点点头,顿时挺直了腰板:
“好的朗哥。”
目瞪口呆的余清苒:……woc。
该说不说,不愧是人人吃瓜一把好手、身怀一堆绝技的六道堂,这气质升华气场全开,绝了。
【大梧人民的肯定.JpG】
“成国公府今晚设宴。”
虽然看不到四周潜藏的朱衣卫暗哨都藏在哪里,但在推门而出的刹那,于十三版孙朗还是刻意放大了声音:
“我可听说了啊,他家的玉泉酒特别好喝!”
“走。”杨盈弯唇一笑,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同样各司其职调整好了上班状态,一群人纷纷换上公事公办的严肃脸,随着她一同浩浩荡荡地赶向了国公府。
……
尽管来客不过是个败军之国的使者,但杨盈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亲王,成国公依旧亲自等在了府邸门口:
“想必这位就是礼王殿下吧,老臣素日便听闻殿下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国公爷客气了。”杨盈不卑不亢拱手微微回礼,“请。”
“请。”
路上又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主人家一声令下,宴席这才正式开场。
席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不时有官职略低些的臣子起身向着上位的成国公举杯,再意思意思向杨盈客套几句,复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而杨盈虽然并不熟识这些凑上前来的人,却也端的是礼王殿下一番气定神闲的风范,端起酒杯从容不迫地回敬着:
“方大人客气了,孤不过临危受命才临时领了王命,属实难以担当您口中的美名啊。”
“刘侍郎这是哪里的话,此番国公既然精心备宴,孤身为一国使臣,又怎么会有不来的道理?”
“赵大人不必多礼……”
“阿……殿下真是成长了。”
虽然先前就亲眼目睹过了杨盈的亲王风范,但在又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她的处变不惊时,余清苒依旧真心实意地发出了又一波的夸赞。
钱昭版任如意欣慰地点点头,想要弯起的嘴角为了维持原主的人设而到底还是重新放了下来:“的确不错。”
元禄版柴明在一旁啃着个鸡翅不置可否:“要不然怎么说是殿下呢。”
……学得还挺像,要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元禄”是披着人皮面具的柴明,恐怕连她也要信了。
谁说一定要青梅竹马的,默契十足的竹马+竹马也可以啊。
不过……
“‘钱大哥’,你真的没啥感觉?”借着捏帕子擦嘴的工夫,余清苒默默指了指任如意藏在衣摆下的那双加足了料的靴子。
柴明,要从183垫到187;
孙朗,得从181垫到184。
而任如意和丁辉比较惨,他俩一个需要从165垫到180,一个需要从182垫到189……
在她看来,这完全属于是coser的增高鞋垫都拯救不了的痛。
至于任如意用到的那种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神秘道具……
简而言之,虽然增高效果的确不错,但她总觉得在前者刚把东西拿出来时,就怎么看怎么有种无法描述的、让她小脑萎缩的美感。
“……没事。”
察觉到她一言难尽的目光,任左使默默又将垂下的袍角向下拉了拉。
眼看着这顿宾主尽欢的宴席就要接近尾声,一名家丁却在此刻顺着侧门悄悄溜进了大厅,快步上前附耳在成国公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大点声。”只是成国公到底上了岁数,方才又贪杯多饮了些酒,一阵迷茫中便不甚在意地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他这头还在犯迷糊,那头耳力极好的任如意却隔着老远将那小厮的话听了个门儿清,登时不动声色地对着杨盈比了个手势——
行动成功,可以撤退。
一早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杨盈会意地清了清嗓子,刻意满面“惊讶”道:
“怎么,难道国公府上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不成?
“既然如此,那孤今日便不再叨扰了,待改日您府上便利了,孤再行前来拜会便是。”
“混账!”成国公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便反手给了那家丁一巴掌,“贵客在此,交头接耳成何体统?”
那人立马麻溜地跪了下来:“是!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禀报国公爷,方才永、永安塔方向突然火光冲天,二公子特意差人回府来报,那群奸人恐怕是冲着……冲着塔里的人去的!”
“奸人”二字一出,在场的安国诸臣皆是一惊,就连那成国公的醉意也被吓醒了大半,浑浊的眼神立刻清明了不少。
塔里的“常驻用户”只有一个,那便是杨行远这个名义上“北狩”,实际上却是做了俘虏的倒霉蛋。
礼王还在此,永安塔却突然受了奸人的突袭,倘若这事儿是因着自己府上的下人才泄密、礼王借机向安国发难的话,那么圣上……
回忆起安帝在向梧国要金子这件事上的执着,成国公抬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嘴角几乎挂不住那礼节性的笑了。
“难道是……皇兄?!”
“惊慌失措”地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又“急匆匆”地站起了身,杨盈“面带忧色”地向着脸色不善的成国公拱了拱手,朗声道:
“今日多谢国公美意,但您方才也听到了,永安塔出了事,皇兄的情况想必也不容乐观。
“容孤先行告辞,待改日得了空,孤定当重新登门亲自致歉。”
三言两语婉拒了成国公遣人相送的提议,礼王殿下再度不失礼数地谦辞了几句,袍角翻飞地带头离开了大厅。
余清苒同样紧随其后,甚至因着脚步匆匆而极其“不小心”地踉跄了一下,恰好被早有准备的任如意单手揽了个满怀。
“谢谢钱都尉。”
她堪堪站直了身子,满脸“浓情蜜意”却又“爱在心口难开”般地瞥了任如意一眼,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上了杨盈的步伐。
礼王与梧国使团一众人等不多时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成国公府,徒留府门口几个作平民百姓打扮、极其不起眼的男人对视一眼,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