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喝多了对酒友说了这件事,那些酒友又对家人朋友说了,不久之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有人就嘲笑庞大牛,为了弄到买媳妇的钱,竟然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嘲笑庞大牛的那些人,他们是真的讨厌庞大娘这等行为,但他们不敢得罪庞大娘,因为庞大娘会骂人,但他们敢得罪庞大牛,因为庞大牛缺心眼,好欺负,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不敢还嘴。
庞大牛知道真相之后,又是生气又是郁闷,他从小到大,不敢和母亲顶一句嘴,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一次,破天荒的,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次,然后,一个月没和母亲说一句话。
庞大娘出门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在家里又被儿子怨恨,就是去镇上赶集,都被人指指点点,弄得里外不是人,她是个心眼小但又气性大的人,没过多久,就郁闷而死。
母亲一死,庞大牛就惨了。
庞大牛虽然怨恨母亲,但他的心眼不多,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母亲为他做主,现在没了母亲,他自己不知道怎么生活了,虽然他会做饭,会种地,饿不死自己,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着。
庞大娘卖掉谢玉莹换来的几十块大洋,在她死后,庞大牛不会守财,被同村的几个流氓闲汉,连偷带骗,弄了个清光,家中又恢复了家徒四壁。
此时,日伪已经侵占了整个胶东地区,日伪为了打击抗日队伍和群众,扩大日伪队伍,招收一些流氓闲汉充当汉奸兵。
镇上的保安中队长,是二狗的表弟,他拉拢二狗当保安兵。
二狗眼见兵荒马乱,贩卖粮食随时都会被打劫,弄不好连命都没了,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民族大义,只想趁着战乱发财,再加上表弟承诺给他个小队长当当,他就加入了镇上的保安团,并把堂哥庞大牛一起拉拢进来。
二狗拉着庞大牛一起加入保安团,一来是想拉这个可怜的堂哥一把,二来,也是想让堂哥为他卖命。
二狗知道,堂哥既心眼少,人又诚实,他只要对堂哥好一点,堂哥就会对他忠心耿耿,打仗的时候,不但可以充当他最忠实最勇猛的部下,关键还会替他挡子弹,不打仗的时候,会端茶倒水的侍候他。
对二狗来说,堂哥庞大牛,既是仆人,又是打手,还是肉盾。
庞大牛也不懂什么民族大义,他虽然隐隐感觉当汉奸兵欺压自己的同胞不对,但他的母亲死了,他没了主心骨,需要一个主心骨指使他,成为他的精神支柱,而这个主心骨就是他的堂弟二狗,再加上二狗能说会道,能把歪的说成正的,能把坏的说成好的,他不会分辨真伪,不明是非曲直,就糊里糊涂的跟着堂弟当了保安队员。
庞大牛和二狗,都在谢玉莹刺杀乔三宝的那个镇保安中队当差,由于庞大牛好使唤,在中队里谁都使唤他,中队长要送给乔三宝礼物,就让庞大牛拿着,就这样,庞大牛被谢玉莹看到,引发了谢玉莹射偏了子弹,没打中乔三宝。
事情发生的时候,二狗也在院子中,但无论是差点中弹的乔三宝,还是二狗和庞大牛,都没认出谢玉莹,因为谢玉莹一看不中,就赶紧撤退了,再加上距离远,他们没看到谢玉莹的相貌。
案发之后,中队长一边安抚乔团长,一边命令二狗带人追杀凶手,就这样,二狗带着他的小队,追着谢玉莹进了山。
庞大牛正是追来的保安队的其中一员。
庞大牛在路上追赶的时候,只隐约看到凶手的背影好像是个女人,他不知道是谢玉莹,进入山林之后,他虽然和谢玉莹相互打了几枪,但由于树木的遮挡,他没看到谢玉莹的相貌。
同样的,谢玉莹也想不到追兵之中有庞大牛,而且恰好是庞大牛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相遇了。
庞大牛之所以是一个人,是因为二狗发现了谢玉莹扔掉的猎枪,知道谢玉莹没有子弹了,山子虽然不大,但树木遮挡视线,他们想早些抓到谢玉莹,只有把十多个保安员分散开搜索,他们都有枪,不怕一个没枪的女人。
庞大牛虽然心眼不多,但他跟着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汉奸兵,也学到了一些心眼,知道立功领赏这种事了。
他看到谢玉莹背影之后,并没有马上召喊同伴,而是想自己一个人把凶手活捉,虽然团长和中队长赏赐下来的时候,仍然由小队长二狗领大功,但自己也能领个小功,二狗吃肉,他可以跟着喝点汤,说不定二狗升了大官,自己也能升个小官,就不用每天被别人欺负指使了。
当认出是谢玉莹之后,庞大牛暗中庆幸,幸亏自己没叫喊同伙,不然,同伙来了,他就没办法救谢玉莹了。
谢玉莹和庞大牛简明扼要的说了各自的经历之后,庞大牛听谢玉莹说,他们团长乔振兴,就是谢玉莹的仇人乔三宝的时候,大为懊恼,说道:
“早知道那狗日的就是你的仇人,我就在他背后开枪了,打死他个王八蛋为你报仇。”
“妹子,等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就回到保安队,悄不声的把乔三宝干掉。”
谢玉莹说道:
“大牛哥,报仇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我要自己亲手杀死乔三宝。”
“你不要回去了汉奸兵了,咱们一起走。”
谢玉莹对庞大娘的死,毫不同情,甚至她还认为死得太便宜了,但她对庞大牛成为汉奸兵,颇有些同情,她知道庞大牛人不坏,也不愿欺负同胞,但受堂弟二狗的蒙骗,糊里糊涂的成了汉奸兵,成为罪人。
谢玉莹想着,等她脱离危险之后,就带着庞大牛一起走,她要把庞大牛拉出汉奸队伍,让庞大牛及时改邪归正,不再助纣为虐。
但是,她们想离开这里,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们还没走出多远,斜前面的一棵大树后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用枪口指着谢玉莹,拼尽全力,大喊道:
“兄弟们,快过来,刺客在这里!”
此人正是庞大牛的堂弟,保安小队长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