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梅正喝着粥忽然听到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叫婶子。
她忙咽下嘴里面的那口红薯粥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拿着空碗,探头往门外看去,随后便看到了一头壮实的大象,她不解地把目光继续往上移,随后又看到一个脸上绑满绷带的小男娃和小女娃儿,绷带上还血渍斑斑的,只露出两只泛着泪珠的大眼睛。
她忙放下碗筷迎了出去。
扶在门框边,她警惕地探出头望了一下四周。
瞧着大中午的也没人在外面瞎溜达。
赵雪梅便同情地把目光挪到田丽萝脸上心疼地问。
“哎哟哟,这俩孩子的脸怎么烧的那么厉害啊?”
“真是太可怜了,孩子你们打北边哪来的?我家这黄芪卖是可以卖,不过你买了之后可别瞎声张,现在那些抓割社会主义小尾巴的红卫兵可厉害了,别我帮了你们又害了我们自个儿对吧?”
“婶子放心,我肯定不会瞎声张,你就卖给我们吧?”
田丽萝一边顺着图图的象鼻子爬下来,一边哀求。
这种可怜兮兮的惨样儿。
叫赵雪梅这一个不爱管闲事的女人都为之动容。
她走过去,扶着田丽萝的肩膀也一把泪一把鼻涕地抽泣了起来,搞的骗她的田丽萝都差点忍不住破了功把实情告诉了她,幸好图图看形势不妙用象鼻子在她背上轻轻敲了两下。她才突然醒悟过来,把即将露出去的马脚又缩了回来。
可对面的婶儿太可爱了。
田丽萝始终忍不下性子去骗赵雪梅。
她转过身向墨子柏求救。
回头一看,又刚好看到脸上绑着绷带的墨子柏。
越看越觉的搞笑,嘴里扑哧一下差那么一点点点又要大笑一场,为了不笑场而破坏了计划,田丽萝赶紧用意念跟墨子柏说了一句:“子柏哥哥快来就场,我快笑场了。”就蹲下去放声假哭了起来。
听声音,也不知道她是在笑还是在哭。
反正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有那么一丢丢慎得慌的感觉在里头。
“婶子我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还请你放心,我们买的也不多,一共要个八十斤十斤就够,黄芪市场价是一斤5元,我们急用,给婶子你六元一斤怎么样?”墨子柏见赵雪梅摇摆不定,当即从田丽萝手中接过骗人的重任忽悠起赵雪梅来。
“这?还是让我想想先。”
赵雪梅又抬起眼皮往四周巡视了一下。
这个时候,她比任何时候都期盼去上山砍柴的男人和两个小子能快点回来,她好和他们商量下要不要做善事去帮助这对兄妹。她家有15斤黄芪卖给这对兄妹能得到75元。
今年地里收成不好,还真能帮助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其实赵雪梅早就动了心。
墨子柏看到赵雪梅一脸拿不定主意的表情。
他当即就知道,他给她烙的这块馅饼儿里的馅儿还不够诱人,还没有诱人到能让赵雪梅挺而走险的程度,为了田丽萝能顺利救回真正的二伯爹,他摸了摸上次田丽萝给的三百元咬着牙又追加了一段话。
“婶子,要不我给你追加到7元一斤怎么样?”
“我家那个爷爷,他叫崔狗蛋,今年快六十岁了,这次烧禾杆为田里沃肥的时候不小心被火烧烧了一半的身子,我们去救他时才会被烧伤,现在需要大量的黄芪,买黄芪的钱还是村里的叔叔伯伯见我们可怜一毛两毛的凑齐的。”
“婶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兄妹俩吧?”
听到墨子柏说他那个被火烧伤的爷爷叫崔狗蛋。
田丽萝差一点又笑场了。
不过墨子柏这样出格的做法还是很受她喜欢滴,这个崔老头因为讨厌别人嘲笑他的名字难听,一直不准别人叫他的本名,这在白杨村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今天墨子柏不但叫了他的本名还咒他被火烧。
田丽萝就是觉得倍儿爽。
倍儿爽的代价就是她又发出了一阵慎人的怪叫声。
听着怪叫声,赵雪梅终于松了口。
“行吧,看在你们两个娃儿可怜的份上,赵婶子就以6元一斤的价格卖给你们兄妹俩个,唉,真是可怜见的,一家人都被烧伤了,以后长大了婚嫁娶媳妇可咋整啊?”
赵雪梅抹着眼泪,慢慢往屋里走去。
她还杞人忧天地叨嚷着两个娃儿长大后的事,看来她也是个心慈的婆娘。
很快她就包好了黄芪。
在家里没找到秤,她又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哈,婶子家没有称称不了斤量。拜托你们兄妹俩跟我去村尾跑一趟,我有个妯娌住在哪里,她家男人以前是个屠夫来的家里有一杆秤,方便跟我去一趟不?”赵雪梅的眸子里闪过一阵愧疚柔声地问着田丽萝俩个娃儿。
说完话,她还往村子最里边的屋子指了指。
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田丽萝惊喜地发现赵雪梅的妯娌家。
正是她刚到下柳村看到熟悉身影的那幢屋子,这还真是幸运之神倦顾啊心里想什么它就来什么,运气好的挡都挡不住,田丽萝见状立即乐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没问题,婶子,原本就是我和哥哥麻烦婶子帮忙的,我和哥哥陪着婶子去一趟也是我们兄妹俩份内中的事,婶子甭客气。”
“婶子,来,我来帮忙。”
热情的田丽萝还从赵雪梅手中抢过那袋黄芪扔给图图。
让图图把那袋黄芪扔到象背上驮着。
三人一象穿过村道,往那幢屋子走去。
路上,墨子柏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话,除非赵雪梅问到他才偶尔答上一两句。
田丽萝这个小话唠她那张小嘴巴就没停过,一路上,她变着法在赵雪梅嘴里套话,四肢发达的赵雪梅还真的给她套了不少话出来,大到十四年前她妯娌的闺女韩小草未婚先孕生了个儿子,小到韩小草的亲娘在方圆百里帮多少人接过生都问了个明白。
甚至,田丽萝还问出了一个更让人气愤的事。
韩小草她养了一个野人。
这个野人不会说人话,还天天跟狗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