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低沉的嘶吼,从江言澈喉咙底部迸发,很闷,很压抑。
他全身几乎要光化,将时间力量催动到极致后,人类的意识体,几乎要承载不住这至高力量!
也是江言澈的意识体强韧程度远超常人,这才能在全力催动时间力量后,堪堪坚持下来!
可这样不节制地催动时间力量,对江言澈的身躯也是极大损耗。普通人这样透支,一般消耗的都是寿命,但江言澈有时间力量,寿命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
所以,这般透支,消磨的,是江言澈的“存在”!
“存在”,这是一个十分抽象的词,但对于江言澈而言,是比死更严酷的惩罚。
这是一种世界级的抹除,同样,也是时间级的抹除。
什么意思?
如果江言澈就此消失,不仅世界上他留下的所有踪迹会被抹除,他做过的一切事情都将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
入梦进程将直接清零,可入梦项目依然会存在。
即使没有江言澈,也会有其他科学研究者,通过【愚人】,创造出其他塔罗牌主牌,开启入梦进程!
但是,入梦人们这几年里做的一切,都将是无用功。
江言澈不能允许这样极端的事发生!
他咬紧牙关,一边尽全力调动精力,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意识体,使其不至于被突然暴增的时间力量反噬。
这个时候,江言澈仿佛成了那些大胃王,那些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吃播!
持续不断,加强着摄入体内的能量,同时,又要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出问题。塔罗牌主牌都由他创造,【恋人】同样在其中,以【恋人】力量承载过载的时间,江言澈硬生生在这般恶劣环境下苟延残喘下来!
何为时间?
若世界是书,那么时间就是在书上落字的笔,主导万事变化,又不下场直接干预。
时间是一个旁观者,是平日里常被人忽视的背景板。
可偏偏江言澈和叶凝裳,将时间与空间拉入书中,参与书中故事的撰写!
江言澈能掌握的时间,不是旁观者,而是坚定立场的助手!
但时间下场,旁观席上,总有人要坐。
所以,江言澈的“存在抹除”,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抹除,而是他去坐上那旁观席。
江言澈几乎能感受到那个位置的存在,超然,玄妙!
但他不想成为世界的旁观者,他不想看着伙伴们去拼去斗,自己却无动于衷。旁观者终究只能是旁观者,坐上那个席位后,江言澈无法插手世间任何事务!
谁稀罕你这个位置……
江言澈心中,意念滚滚如洪钟,这是他对时间力量的怒吼,也是对自己信念的加持。
恍惚间,江言澈仿佛回到了不久前,回到了他走在轮回阶梯上的时候。
两次,他都在与“天”作斗争,上次斗轮回,这次斗时间。
江言澈找回了当初那种状态,咬紧牙关,他意识体被执念意志占据,时间能够入侵,时间可以将他击垮。
但每次溃败后,他都有重新再来的意志!
好在,有【恋人】的死死庇护,有这一份情感连结,江言澈没像之前那么狼狈。
体内澎湃的时间力量稳定下来,强度超越了时间停滞的界限,一股特殊的韵律,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在这韵律的影响下,原本趋于狂躁的梦界规则,重新变回迟缓——
——时间被逆转!
梦界规则组成的屏障,回到了五秒前,回到了之前的平静!
五秒很短,但已经是江言澈能做到的极限,他脸色狰狞,灵魂在痛苦中嘶吼,在挣扎中呐喊。
他胸中那口气,终究未松懈,一鼓作气,通往洞穴的最后一层薄屏障,被他硬生生撕裂!
嗡!
没有洞穴独有的呼啸风声,没有被闯入后的规则暴动。
越过屏障,江言澈耳畔,陷入绝对寂静。
痛苦与静谧转变过于突兀,强烈的耳鸣在江言澈耳边响起,可这回,他对这耳鸣并不反感——这,是他当前能听到唯一声音了……
绝对寂静,令人松懈,令人犯困。
江言澈的意志已经抵达极限,穿过屏障,他自然而然神经一松。
就是这么一松,他两眼一翻,意识模糊。
脚下一软,他倒在深邃洞穴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手上闪烁的粉红,指示着此地,还有个人存在……
……
“郑头,证据确凿,目前人证物证齐全,该从法律途径对永熙下手了!”
厉雨已经和突击队员返回大陆,返回宁城,官方在x公司留下了看守人员,完全占据了这一座海底基地的所有权!
一切资料被带回专案组办公室,专案组这几天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满斗志。
原本被社会权力压迫的憋屈处境就此打破,他们已经能够展开反攻。
副手白语整理完资料,撰写好诉讼案,向着郑兴仁道。
可此刻,郑兴仁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听了白语的话,他只是微微摇头。
这一微小动作,让原本欢腾的专案组组员都沉寂下来,白语眉头一皱,来到郑兴仁身边:
“为什么?”
在队伍里,只有指令没有为什么,但在专案组,每个人都有发问的权利,这是郑兴仁自己定的规则。
来到郑兴仁身边,白语才发现,此刻,郑兴仁全神贯注浏览着网页,而这网页,专属于官方内部。
那是个信息库,其中记录了世界上千千万万人的身份信息,郑兴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寻找无果。
郑兴仁点了点鼠标,脸色凝重:
“入梦人们说,现在还不能逮捕禹永德。”
“入梦人?老郑,他们终究不是官方人士,他们不懂我们办案的流程!”
郑兴仁:“但在这次事件中,入梦人们没错过……禹永德不是这事件,真正的幕后黑手!”
众人紧皱的眉头稍歇,白语成了众人的传声筒:
“所以郑头,你这是在检索真正幕后之人的信息?”
郑兴仁颔首:“没错,但很奇怪,信息库里没有关于那个陈楹的信息。”
白语摊摊手:“这没什么,我们的信息库不全,只有犯过事儿的人,才会在上面留名。”
郑兴仁摆摆手,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令我惊疑的是,在我们这信息库里,有严逴的名字。”
白语挠挠头:“严逴是……”
郑兴仁:“江言澈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