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各位已经快三十小时没休息了，去躺会儿吧！”
距离专案组来到宁城，已经过去一整天，现在是第二天清晨五点，连续两天彻夜未眠，专案组所有人眼眶，都有些发黑。
可他们虽然形容憔悴，但精气神都很集中，甚至……有些亢奋？！对沉迷于办案的人而言，是这样的，能被招进专案组，说明他们都有极强求知欲。
这种求知欲，让他们在十分疲倦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高效率——当然，这种高效率更像一种透支，时间长了，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郑兴仁的命令，他们自然会听，一个个从工位站起身，一离开工位，众人身上的疲态便被瞬间放大，脸上更苍白了几分。
直到此刻松懈，他们才察觉到身体的不适。
郑兴仁同样不例外，身为专案组组长，他殚精竭虑，统筹大局，精力消耗得更为严重。
待得其他人全部离开，郑兴仁才关灯关门，离开了宁城办公部门。来到门口时，他精神一振，身前似乎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江……”
他正要出声呼唤，可刚似乎是眼花，眼前，哪儿有什么江言澈的身影？
揉捏着眉心，郑兴仁苦笑着摇摇头：
“太累了，整出幻觉来了。”
踉踉跄跄，郑兴仁回到住处，简单洗漱了一下，拉上窗帘，身体沾床的刹那便沉入梦乡。
……
罪恶的城市，昏暗的街道。
是雨天，雨靴踩过无数水洼，郑兴仁穿过幽深小巷，身披雨衣，追着前方逃窜中的亡命之徒。
“站住！”
郑兴仁呐喊着，可逃犯又怎么可能真的束手就擒，运用狭窄的巷道拉开距离，闯入了巷子深处一处老式居民楼。
“不好……”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其冲入居民楼，相当于有了无数人质在手，这样一来，追捕工作会雪上加霜。
追着逃犯冲入居民楼，眼前，却不见了逃犯踪影。多年的刑侦经验，令郑兴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扭过头，那位逃犯竟然驻足不动，就站在居民楼入口门边。
“不许动！”
郑兴仁从腰间掏出一把枪——他甚至自己都没怀疑，为什么自己能有一把真枪——指着逃犯，缓缓靠近。他并未因为逃犯静止不动而松懈，反倒内心更为谨慎。
“郑组长，好久不见。”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逃犯竟然没有半分恐惧，笑着开了口，掀开雨衣兜帽，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眼前。
“你……”郑兴仁愣住了，原本笼了一层雾的眼眸缓缓澄清，像是如梦方醒，“江言澈？不对，我怎么会有配枪……难道……这是在梦里？”
不愧是专案组组长，意识在梦界清醒的刹那，便自己推断出了很多信息。
结合不可能存在的枪械，以及不可能当面遇见的江言澈，郑兴仁发现了自己身处梦境的事实。
“欢迎来到‘梦界’，相信在调查过，你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词了……”
江言澈摊摊手，向着居民楼楼上行去。郑兴仁在上级的提点下，对入梦项目有一定了解，早就听说过梦界的大名，可真正来到这儿，他只感觉三观崩塌，过往几十年的世界观轰然倒塌，下意识跟上了江言澈的脚步，眼中是一丝彷徨。
吱嘎~~~
江言澈一直走着楼梯，没有进任何一间房，但是，每一间公寓的房门都自动打开，居民从其中探出头来，直勾勾盯着郑兴仁。
这些居民的眼神都很漠然，乍一看不具有什么攻击性，但郑兴仁明白，这种眼神只会出现在那些杀人如麻的重犯身上，那份漠然深处，藏着疯狂与隐忍。
哪怕手中有枪，郑兴仁依然无法得到丝毫安全感，往江言澈那儿缩了缩。江言澈指了指那些梦界原住民：
“不错的感知，如果没有我在这儿，你已经被他们撕碎……不用看你那把枪，枪械确实有用，但他们是打不死的。”
江言澈见识过被梦界规则操纵的梦界原住民，那些人，哪怕受到致命伤，也依然能进行攻击——除非被粉碎到不成人样。
用一个形象的比喻，若让郑兴仁独自面对这些原住民，就像是末世片里，人类用枪打丧尸，效果微乎其微。
从郑兴仁在梦中清醒起，他就进入了扮演，但是很遗憾，由于他对梦界的震惊，导致他扮演失败。
江言澈原本想在现实跟郑兴仁聊聊，但郑兴仁现实中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办案，他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于是，江言澈把会面地点改到了梦界，有【星星】在手，在偌大的禹妄市找到郑兴仁的意识体并不困难。
“你们难道也经历着这种危机嘛？”
郑兴仁忍不住开口，连他一位心理素质极强的官方人员，都有点受不了梦界原住民的注视。那么入梦人们的危机，可想而知。
江言澈很淡然，这一路，他早已见惯死亡：“从三年前起，海市就有许多失踪者，他们有些还在，但大部分已经死亡。”
没有明说，但郑兴仁真正来到了梦界，能够明白那些人的死亡，大概率就是被这些梦界原住民毁灭。
“我们调查过你，你也曾消失了四年时间，这四年里，官方数据显示，你的身份信息并未用于任何铁路、公交、大规模购物数据库中，所以你也是……”
江言澈点点头，四年多的时间不出行，小概率会是史诗级宅男，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出事了。
他没有否认，交流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居民楼天台。居高临下俯视着禹妄市，雨还在下，但没有一点雨丝能逼近到江言澈周身。
“这便是梦境中的城市？”
眼前的一切，对郑兴仁而言都是稀奇的，他看着禹妄市，啧啧称奇。先前尚未清醒时，他下意识感觉自己还在熟悉的城市追凶，可此刻清醒后他才发现，禹妄市跟现实，有着很大区别。
江言澈摊摊手：“不过是第一层而已，梦境……总共有十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