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宽心,你孩子会没事的……”
晚风带着暖意,经过花园,吹在并坐的江言澈两人身上。时近夏夜,江言澈不会感到冷,暖风一吹,勾起了他的困意。
可他还是强撑精神,跟中年男子闲谈着,大概又聊了十分钟,江言澈余光瞥见一抹白。扭头一看,一位医生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江言澈认识他,这位医生是个主任,江言澈见过许多回。
“董今,回去吃饭了。”
他跟江言澈点头致意,随后,轻声呼唤着董今——也就是那位中年男子。
江言澈愣住了,如果他没猜错,这位主任医师就是董今孩子的主治医师,可他从未见过主治医师喊家属吃饭的,只有……
想着想着,他呆愣的脸上表露诧异,所以,真正的病人其实是董今自己,而不是他所谓的孩子?
江言澈猛一回头,打量着董今的面孔,不看不知道,刚刚在夜色的掩映中,江言澈完全忽略了董今脸上的呆滞,现在看来,董今的神情确实有些不自然。
“主任,他的情况……”
江言澈出声询问。
主任医师点点头,他肯定了江言澈的猜测:
“从数年前他儿子出事,他就这样了,间歇性会糊涂一下,不过放心,他没有暴力倾向。”
江言澈眉头微蹙,追问道:“他的孩子董宇,出事是不是因为一场火灾?”
“没错,当时听说了董今因为孩子的事儿心神不定,江先生就很早将他接了过来。”
主任医师颔首,简单解释了下,就扶着董今往住院楼方向走。而他的话,也让江言澈明白,此董宇便是北殇宇,听起来,江枫从很早便关注起了第零批入梦人。第零批入梦人本身已经不在,但通过家人,江枫便可从旁侧击,了解一些情况。
温暖的夜风里,江言澈脸色变幻,他像是察觉了什么,但是有些事儿,他暂时只能闷在心里,少去揣摩。
毕竟……相比于永熙的蛮横手段,一些人长达数年的谋划更令人心悸。
摇摇头,江言澈收敛思绪,转身向着自己的病房走去。
生物钟依然存在,他不可能昼夜颠倒,为了白天的充足精力,晚上他还是得好好休息。
……
“许强传来消息,今晚我们将跟江言澈进行秘密连线。”
海底,x公司。
江言澈离开后,跟监控室通讯的耳机在南宫迁手中,听到许强的偷偷汇报,她出声道。
大抵是江言澈带来的不良风气,现在,即使回到现实,夜晚入梦人们也几乎不入眠,分批在唐邵【隐者】的隐匿下,于夜晚在x公司大摇大摆游荡,以求能得到些有用信息。
此刻已经是早上八点半,南宫迁打量着面前伙伴们肿起的眼袋,苦笑着摇摇头。
可她又不能阻止,在午夜探索x公司确实有用,江言澈离开后,周旋多次想要暗中控制入梦人,比如继续在饮食上下手,比如在输给入梦人们的营养液下手。
若不是夜晚的调查,让入梦人们提前发现端倪,他们早已中招。摆摆手,一旁的厉雨会意,调取湖中剑的治愈能力,帮其他人缓解了睡眠不足的疲态。
“江哥想要聊的,大概就是关于草原的事儿,我们先想想吧,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方法。”
洛无忧手指揉捏眉心,现在的梦界第八层,就像是一张已经被撕碎的纸,用胶水强行粘合在一起,苟延残喘。
而他们入梦人被限制在草原上,哪怕是回到现实后再入梦,也会被虚无暗流影响,再度出现在被封锁的草原之上。
所以,为了入梦进程,也为了自己,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解决方案。
“队长最后把十字架送归,就是为了尝试挽救草原,我们能做的,只有帮他拖延时间。”厉雨沉吟着,她感受到了一股浓浓无力感。
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虚无暗流,就仿佛是整个梦界毁灭的化身,不论何种超自然力量,落入其中都会被磨灭。
“听听江言澈怎么说吧,现在的草原,就像是从梦界摘了出来,成了‘围城’,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无法支援。”
南宫迁沉吟着,在他们刚醒来时,就跟唐邵讲述了他们的遭遇。原本唐邵打算去救援他们来着,但是被南宫迁阻止了。
【隐者】确实有“无视”的效果,但这种效果,对虚无暗流无效。说得更形象一些,用游戏术语来描述,虚无暗流就像是真实伤害,无视一切防护和隐匿。除非动用时间空间等至高力量,否则,无法躲过虚无暗流的侵蚀!
南宫迁深知“旁观者清”的道理,所以,在提前思索想不出所以然来的情况下,她决定等到晚上,跟江言澈沟通后,再做打算。
“走吧,去吃早饭,厉雨注意湖中剑力量的保持,驱散生物毒素。”
周旋知道江言澈没死后,就没再整些幺蛾子,去针对还在入梦室的这些人——这一点,跟江言澈原本预想的相反!
事实上,有心人已经看出来了,周旋似乎并不是针对入梦人,只是针对江言澈个人罢了。至于他为何要针对……
那就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了。
但生物毒素的强度在无形间加强,x公司的死体控制实验,得到了一定进展,生物毒素也变得更难清除。所以,明面上的纷争虽然消失,但暗地里的纠纷却持续不断。
“你们打算今晚跟他联系?”
吃完早餐,就在南宫迁从盥洗室出来,准备返回入梦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这女声直截了当道出了入梦人们的秘密,南宫迁不禁身体一僵,回过头,望见的,却是“江语澄”笑盈盈的面孔。
“怎么?你想去告诉周旋?随意,我不拦着。”
……也拦不住。
南宫迁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心中默默补充道。
“我也听听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周旋你们的谋划。”
语气很肯定,就仿佛入梦人们平日里的交流,完全被它掌握。
一时间,南宫迁打量“江语澄”的目光有些怪异,她同样不清楚,面前这位究竟向着哪方。
仿佛会读心,“江语澄”看穿了南宫迁心中所想,耸耸肩: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塔罗牌主牌,另外……呵呵,是你三年前亲手放走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