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说什么呢?”
裴扬看着远处不停往这边张望的人,强忍着内心的不忿,冷不丁开口着。
纪涟也没听出来对方话中的赌气,随口解释着,“安辰说秦老师要请大家伙吃饭,问我去不去。”
“不过,我拒绝了。”
纪涟眨巴着眼,周身散发出一股灵气。
“这么难得的事,怎么不去?”
裴扬明知故问,虽然说纪涟答应的话,他内心指不定要多郁闷。
但是好面子的他还是死鸭子嘴硬。
“嗯?”
大考过后,压在纪涟心头的大事算是了了一桩。
心情也说不出的放松,他看着别扭且熟悉的少年,考前的那抹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那我们一起去?”
裴扬:“?”
“都是一个学校的,秦老师肯定不会说什么。”
裴扬扭过头,干巴巴道:“算了吧,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好学生在老师面前吃香,而且我要真跟着你去了,你不就露馅了?”
纪涟默然,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想到众人那诧异的神情,纪涟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可不是吗?
这不是自己坐实了他们这两天在一起的事实吗?
不行不行,还是算了。
看着纪涟那阴晴不定的小脸,裴扬心头的郁闷也消散不少。
伸手在对方的鼻尖弹了一下,顺便又将对方的书包拎了过来,扛在肩头。
“跟哥哥走,不比他们吃的差。”
看着少年背对着自己的宽厚肩膀,纪涟掩去眼底的复杂,跟了上去。
此时的校门口人流攒动,考生们一窝蜂的挤满了整条街道。
但是还有不少手捧鲜花的家长,在校门口热切的张望着,他们眼中无一不是紧张和期盼。
裴扬牵着纪涟的手在人流中穿梭着。
周围的人与纪涟擦肩而过,他看着挡在身前的少年,内心澎湃不已。
要问问他吗?
纪涟在心底犹豫着,如果他真的有未婚妻,那自己是不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还是说,要一辈子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的身侧呢?
纪涟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他一旦想到未来少年会为她做这些事,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久久无法呼吸。
远离了校区,黑色的机车就停靠在路边,夕阳洒在它的身上,就像一头匍匐的野兽。
“今晚上就回去,还是明天回?”
裴扬将书包挂在车身上,转而回头看着纪涟。
纪涟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说道:“还是回去吧,我和外婆说了只在外面过一夜。”
“嗯,也行,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裴扬将头盔给纪涟戴好,转而就开始发动车子。
这一路,和来时的紧张不太一样。
两人都变得格外沉默。
自从神秘人给自己发来消息后,裴扬想立马冲进考场去和纪涟解释。
不过,理智还是阻止了他的冲动。
在看到纪涟考试结束出来后,裴扬一直在观察对方的神情。
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和中午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甚至掩饰的很好。
见对方这样的态度,裴扬窝了一肚子的话也只好憋在心中。
环绕着泽城的有一条护城河,近些年交通发达,耸立的新桥通向更远的城市。
这也是进入泽城的必经之地。
一路无言,时间过得飞快。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纪涟内心飘浮不定,正在他晃神之际,车子的速度渐渐平缓。
很快,就停靠在大桥的制高点上。
“怎么了吗?”纪涟看着朝他伸出手的少年,眉眼间的忧愁再也遮掩不住。
“说会儿话。”
裴扬伸手搀扶着纪涟下车。
两人并排站在高桥上,桥下水波荡漾,亦如他们此时的心情,风起波澜。
“怎......怎么了吗?”纪涟似是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的凝重,忍不住先声开口道。
裴扬轻叹一声,转而侧过身子看着小同桌,“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纪涟心头一颤,与裴扬对视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对方这般笃定的态度,是知道了什么吗?
见他依旧不松口,裴扬是真的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只能作罢,率先发问。
“你今天下午心神不宁,应该是和白颜浅有关吧?”
听到这个名字,纪涟心头一凝,认栽的低下头。
裴扬见对方这模样,心中自然是有了答案。
神秘人将白颜浅的考场号报给他的时候,他就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午休那会儿纪涟失神的样子,就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
“那个......她和你......”纪涟干巴巴的问道,虽然他此时的心已然揪到一起。
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察觉到了。
自己还真的是藏不住事。
“不熟。”裴扬双手扶正纪涟的肩膀,直直的与少年那失神的眸子对上。
“她和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因为她这个人......”裴扬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这里不好使。”
“嗯?”
纪涟怔愣,这是什么意思?
总是胡言乱语,可不就是脑子不好使吗?
裴扬那会儿懒得澄清,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遭到报应。
难不成那些人以为自己会喜欢这样的“疯婆子”吗?
然而,纪涟却只是把这句话当成了字面意思。
“她也参加奥数竞赛,脑子应该还不错。”
见他这般老实巴交的可爱模样,裴扬有些被气到。
怎么小同桌有时候就是这么死脑筋呢?
不过,纪涟当然听出了裴扬的言外之意。
刚才还紧张不安的心瞬间就被荡平,心口处暖洋洋的,让人心安。
他点点头,看着裴扬那强撑着的侧脸笑。
“裴扬。”纪涟轻声应着,“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我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她都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大反应!”裴扬却是那急躁的人,根本按耐不住,一股脑就把心里话全给撂了出来。
“你都不知道,瞧你那被欺负惨的模样,我都快急死了!”
见他反应这么大,又这般着急,脸上的急促完全没掩饰。
纪涟内心还存有的一丝惊疑也瞬间化为乌有。
此时,他才惊觉,当时白颜浅的趾高气扬,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他不偷不抢,有什么可担忧的?
“没什么,可能她这里真的不好使吧。”纪涟学着裴扬的样子,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两人相视一笑,一下午的不宁也瞬间烟消云散。
就像今夜的晚风,荡人心脾,吹散了两人之间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