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风景不错,来看看。”裴扬转过身,两人遥遥相望。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大中午跑到办公楼来看风景。
这蹩脚的借口,也只有裴大少才能想出来。
“你一上午都在这里?”
裴扬挑眉,眼神落在少年那发红的指尖上。
因为算题,以至于手心侧边蹭上不少黑色的墨水。
难道,小同桌被拎到办公室来补作业了?
“嗯,老师让我来这里做题。”
纪涟如实回答,倒不是他不想说自己参加竞赛的事。
只是,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
裴扬猜对了,一时竟同情起来小同桌。
不过,这作业有点多,一上午也没做完。
“前两节老师让我在办公室里复习,我没去别处,真的。”
两人各怀心思。
竟然出奇的完美对应上。
“那个,医院的费用,我能晚点给你吗?”
初赛的前五十名都有五百块可以拿。
五百块,应该足够给外婆体检用。
只不过,不知道这比赛的结果什么时候公布结果。
纪涟想尽快拿到奖金。
“什么费用?”裴扬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先前的承诺。
他有说要收费吗?
“说了免费,占便宜不香吗?”
纪涟却摇摇头,正义凛然道:“你给我介绍医生,我已经很感谢了。但是这个会诊费,我能承担得起。”
“你怎么承担?做兼职?”裴扬追问。
“你说过,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那我问你,学生的工作是什么?”
少年的夺命连环问题倒还真的说到了点子上。
学生的工作就是学习。
这还是之前纪涟劝告裴扬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用回到自己身上。
“本大爷还没见过你这么脑袋瓜不灵光的。”裴扬伸出手指,点着纪涟的额头。
纪涟慢慢往后移动着。
他低下头,闷声说道:“我欠你的......太多了......”
“你不已经在还了吗?”
“嗯?”
纪涟抬头,表示不解。
就见黑衣少年掰着手指头数着。
“爱心早餐?”
“爱心饮料?”
“爱心奶茶......”
一口气列举了很多。
对方坦诚赤裸的话让纪涟不免耳尖泛红。
本来做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怎么一从他的口中说出,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裴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本来就是想逗弄下小同桌。
见纪涟面露窘色,他就觉得有意思。
此时的他双臂支在栏杆上,目光落在眼前的校园内。
教学楼前是一个小型花园。
早上来学校时,能见到不少学生站在这里背书。
一中建校时间不短,所以整个学校的绿植工作建设很完善。
有种“百年老校”的恢弘朴素感。
“纪涟,你是第一个把我当做普通人来相处的人。”
裴扬说话的声音极淡,不带有一丝的温度,没有丝毫的起伏。
“他们啊......”
少年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在之前,即使所有的人都围绕着我,我仍然觉得自己是最孤独的。”
“但是现在,明明就你一个,我却好像更加的充实。”
也许连裴扬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份莫名情感来自何处。
他在空旷的大街上与纪涟眼神有交集的那一刻。
就拥有了全世界。
一人胜所有。
听到对方这赤诚过头的话,纪涟只觉自己的胸口胀胀的。
他想要回应,但是一如既往的胆怯让他早就忘却了怎么互换真心。
他脚尖发麻,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终于,露出从容的笑,认真回答道:“裴扬,不是这样的。”
“其实当你认真感受周围的一切后,你会发现任何事物都会有回应。”
世界的温度,不是它本来就有的。
而是你投注给它以后,收到的反馈。
纪涟没将话说的很明白。
或许,连他自己都在畏缩不前,不敢和任何事物交互。
“什么玩意,这么高深?”裴扬没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见他赌气的抬头昂首,像只傲娇的铁公鸡。
纪涟忍住嘴角的笑意,耐心解释道:“就是......”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
就被少年冷声打断,裴扬有些懊恼的搓搓脑门。
“算了,我和你扯什么,你那脑子还不如我。”
纪涟反驳,“我脑子挺好使的。”
对上少年那狐疑的眼神后,裴扬伸手戳着纪涟的鼻尖。
“除了在学习上一根筋外,其他的你比老子差远了,知道吗?”
裴扬那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说不出的痞气冷酷。
纪涟见惯了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多争辩。
“嗯,你说得对,在其他方面,我真的都挺差的。”
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见他一本正经的还点头答应,裴扬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就没见过这么老实的人。
“说什么你都信,太老实可是会吃大亏的。”
“我,老实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评价他老实。
纪涟不免觉得有些新奇。
“跟你讲不通,总之你以后听我的就是,有哥哥我罩你。”裴扬讲义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这......我不......”
几乎是本能的,纪涟就要拒绝。
这下,彻底的把裴大少给激怒了,“又想拒绝老子?”
原本打算往前走的裴扬又折返回来。
他的身子慢慢凑近白嫩的少年。
满身的凶气,让纪涟无从招架。
只怕若再多说一个字,对方那吃人的眼神就会当场将自己击杀。
纪涟的双眸星光闪烁,不敢直视面前的人。
在两方的僵持下,他终是叹了口气,软下声音。
“知道了......”
少年此时内心忐忑,他听到自己说:“我听话,你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