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
中午，餐馆里零星坐着几个人。
老板端出最后最后一个订单的面条，准备坐下来喝口茶水。
这时，一个男孩牵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走进了面馆。
两人的穿着很是寒酸，现在已经入冬，两人身上的衣服是各种衣服缝缝补补起来的。
他们身上的衣服布块颜色各异，一眼看去有些花哨，像极了某些rapper喜欢穿的风格。
但仔细一看，这衣服破旧不堪，材料也不相同，巨大的口袋里，还塞着几个空饮料瓶，搭配在一起很是违和。
两人走进面馆，擦掉了头上的飞雪，坐在了靠近门口的椅子上。
老人看了看墙上的价格，没有牙的嘴巴一阵蠕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最普通的一碗面十六块钱，这十六块钱，完全可以生活半个月了。
但想到今天是孩子的生日，老人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能让孙子高兴点，就好。
老板上前道，“吃点什么？”
男孩看着里面桌子上，一人正吸溜着面条，不禁咽了咽口水。
厚重的卤肉香味，让平时吃的清汤寡水的男孩有些无法想象这个味道是什么样子。
看到孙子的模样，老人还是不敢点那碗闻起来就价格昂贵的面条。
老人指了指价格单，说道，“就那个吧，十六块钱那个。”
老板点了点头，去后厨下面条去了。
下进面条，老板透过厨房的窗户向外看。
只看到老人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红色的布娟，慢慢打开，从里面一毛五毛地掏着。
男孩看着这些零钱，口中嘴型微张，似乎在数着数。
老人每拿出一毛钱，男孩便数个二。
老板看着男孩微张的嘴唇，联想到男孩和老人口袋里的饮料瓶，许久才反应过来，男孩好像是在数饮料瓶的个数。
一个饮料瓶，一般是5分钱一个。
十六块钱一碗面，需要三百二十个饮料瓶。
老板有些吃惊，差点忘了盛出面条。
随着定时器的声音滴滴滴的响起，老板才回过神，将面盛到碗里。
想了想，老板在碗里多添了一勺肉。
老板端着面来到外面，放到了两人的桌子上。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道，“老板，我把钱数出来。”
“不用，两位是今天店里的第一百位客人，所以免单，这一碗免费。”
闻言，男孩顿时眼前一亮。
不用捡三百多个瓶子了。
店里其他顾客闻言，惊讶地回头看向了老板。
他们有的在这吃了两三年了，也没听过老唐说过这活动啊？
但当他们看到爷孙俩的时候，他们顿时理解了。
最终解释权归老板所有。
有一人笑道，“老唐，明天我可得晚点来吃，这么多年了，我就遇到过一次免单，跟抓彩票一样。”
“哈哈，哪能忍得住等到第一百个，这卤肉这么香，你能等？”
几个人说了几句，笑了笑，又开始干起了自己面前的饭。
闻言，男孩不禁感觉今天的生日竟然这么幸运。
一会儿出去肯定能捡更多瓶子。
老人把碗推到孩子面前，笑道，“吃吧，今天是你的生日，这碗长寿面一定要吃干净。”
“爷爷，你不饿吗？”
“没事，我带了萝卜，对爷爷身体有好处，爷爷吃点萝卜就行。”
老人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萝卜，萝卜都有些发干。
老人喝着热水，啃着萝卜，小孩则小心翼翼地吃着面，喝着汤，生怕大口吃面的时候有汤溅出去。
“爷爷，你生日的时候，我也请你吃长寿面。”
“好。”
……
方长将男孩与这处地方联系起来，利用命运灵瞳。
以男孩的视角，看完了这件事。
看饭店墙上的日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而在这中间，男孩并没有来这里。
而男孩今天来这，是因为今天是他爷爷的生日。
男孩蹲在地上，数着数。
方长的神识分身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你爸妈呢？”
方长的身影背着阳光。
男孩抬头看去，晨阳照耀下，他有些看不真切方长的脸。
男孩没有意识到，阳光穿透了方长的身影。
他被吓了一跳，起身后退了两步。
他感觉突然出现这个人上来就打听他自己的父亲，像爷爷口中说的坏人。
“你是谁？”
男孩看着方长，出口问道。
这一瞬间，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竟然透过这人的身体，看到了一旁的街道。
男孩揉了揉眼睛，又看向了其他地方。
他发现，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是这个人有问题。
男孩紧接着带着一脸紧张，说道，“你是鬼吗？”
想到鬼这个可能，男孩只是多了些紧张，原本心中的恐惧都少了很多。
爷爷经常念叨一句话，人比鬼可怕。
他一直记在心里。
方长笑道，“为什么说我是鬼，我为什么不能是神仙？”
男孩眼睛转了转，思索着说道，“爷爷说，如果求神仙有用的话，那些孩子就能回到自己的爸爸身边了，但是爷爷说我不能认爸爸，说明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
“爷爷还说，世界上肯定有鬼，而且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有鬼。还让我以后一定要小心别人。”
“你是我心里的鬼吗？”
男孩回忆着他爷爷说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只是重复了一遍，瞪着大眼睛看着方长。
方长有些哑然。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寂寞。
男孩目光一转，又拿起一颗石子，放在了地上。
随着石子落地的声音响起，方长也随之开口，
“你的父亲怎么了？”
男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也不知道，之前爷爷带着我从山里出来找父亲，找到他之后，他却说不认识我们。”
“他还打了爷爷。”
“我也不记得他是不是我的父亲，已经三年没见他了，我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但是爷爷说，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生活。”
男孩虽然只有七岁，他对自己父亲的印象却停留在了三年前。
男孩说出这些话，心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在他看来，之前去找的那个父亲，很可能是找错人了。
方长道，“你还记得之前在哪找的你父亲吗？”
男孩点了点头，“当然记得，爷爷说我很聪明，这才过去一年，我肯定记得。”
“你带我去见见他。”
命运灵瞳能够探查人的命运，方长的分身现在是筑基期一层的境界，对于这个只有七岁，而且意识不怎么设防的孩子，他完全能够看出一些东西。
方长看到，这个男孩母亲虽然已经死了，但父亲却还是活的。
男孩看了眼面馆，道，“鬼哥哥，能不能等我拿到面，再去啊？”
方长道，“你先带我去，你想吃面我给你买。”
“鬼也有钱吗？”
说罢，男孩又摇了摇头，“不过我不认识你，不能花你的钱。”
方长眉头一挑。
嘿，这小孩这么有骨气？
方长道，“那我再来找你。”
方长准备先离开，将一丝神识留在了男孩身上，以便能定位他的位置。
但方长刚要离开，就看到周围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