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颤得更厉害,乌发披散,面泛细汗。
不着寸缕的肌肤,此刻更是白得似雪,又红得似桃。
往日他们也有过这种亲密,但他也没今日这般磨人。
她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冷静一点……”
“夫人怕了?”苏珩浅笑了一声,随后又将她的手握住,十指紧扣置于床榻。
许知意抿紧了唇没回话,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落在他深邃幽暗的眸子里,令他想要索取更多……
下一秒,滚烫的唇又分毫不差地移至她的唇上,不断地汲取着她的芬芳。
他见过大漠的沙枣花,见过江南的雨簪花,却没有任何一朵能如眼前这株梨花,明艳又纯净得不似人间俗物。
许知意脑子渐渐落入一片空白的境地,再难抑制住声音。
此刻她的身躯紧绷着,朦胧泪眼中只能看到他乌黑的脑袋。
随着他的动作,随着时间的流逝,喘息声变得娇媚又妩人。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似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里浪遏飞舟,又在和风细雨里随波逐流。
不知漂荡了多久,才终遇渡口,停了下来。
此刻,被细雨滋润过的梨花,摇摇欲坠,彻底绽放。
明明是白得素净的颜色,此刻却艳丽无边。
许知意没什么力气,又像是十分羞涩。
将头埋进了苏珩的胸膛,伸手掐了几下他的手臂。又好像不服气似的,张嘴啃咬他的肩膀。
苏珩见此动静,仿佛在笑,胸腔轻轻地震动。
俯身,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咬着她耳朵。
声音沙哑又温柔:“刚刚不是说要主动一点?要不还是给你一个机会,免得说我欺负你。”
话落,不等许知意有所回应,又将她揽进怀里……
暖黄星火下,映出卷帘内两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男子颀长的身形和其上紧紧攀扶着的,如葱削般的玉手,难舍难分。
腕上如月华般清透,沁满汗珠又滚烫的手镯一下又一下地磕在他紧绷的腰侧,不停地晃动着。
发出的轻微响声也渐渐被妩媚的呢喃给掩盖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知意再次意识混沌……
而他依旧精力充沛地发泄着……
他的所有,在这一刻,又一次,全都交付给她……
二人气喘吁吁地闹了大半夜,终于歇了下来。
苏珩拨了一下许知意脸上沾湿的几缕发丝,将她揽入怀里。
“怎么样?我还弱不弱了?”
许知意枕着他的手臂,闭眼,叹了口气,随后有气无力道:“我再也不说你身子娇弱了。”
苏珩突然笑了一声:“睡吧,不闹你了。”
许知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醒来时,枕边空荡荡的。
炽热的日光早已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在地上映出了斑驳的光影。
她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随意披了一件内衫便起来了。
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几样散发着热气的吃食。
刚忙完早膳退出去的的秋橘,此时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刚洗漱完的许知意正坐在桌边,一边拨着清粥一边问:“何事惊慌?”
“我方才远远瞧见滕小姐和冯公子来了王府,目前正在正厅和王老夫人还有王小姐聊着家常闲话。”
许知意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汤勺,不疾不徐地抬头看向秋橘:“冯宸安?”
秋橘点头。
想起前两日许知意的吩咐,手心里渐渐渗出了一丝密汗。
悄声道:“此时上门,会不会来者不善?”
许知意唇角轻轻扯起一个弧度。
她还没出手,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正好,她也想见识一下他的本事。
据前两日秋橘打听来的消息看,此人不过才二十岁,年纪轻轻又爱争强好胜。
不仅能文能武,更重要的一点,此人箭术精湛。
想必今日来此的目的,怕不是早已听见传言,想替自己心爱的女子出一口气。
思及此,又握起了勺子,漫不经心地舀了一勺粥,吹着其上的热气。
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午膳过后,暖洋洋的日光照在大地,穿过憧憧翠色的枝叶。
一个又一个斑驳的树影落在青石阶上,落在庭院里的石板凳上,落在正在对弈的二人身上……
许知意看着面前的棋局,默了一会,撩起执子之手的衣袖,不紧不慢地落下一颗子:“该你了。”
张敬诧异,抬头眨了眨眼睛:“夫人这是在让属下?是不是见属下被侯爷欺负得太惨了,想要给属下一点快乐?”
许知意只笑笑,没有回话。
张敬高高兴兴地落下一子,心里美滋滋的。
果然还是和夫人下棋好!
夫人温柔又和婉,就算只是下棋,棋风也是舒舒服服,让他如沐春风,倍感沁人。
哪像侯爷,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只要一个不察,他就得满盘皆输……
“夫人这是下的什么棋?”秋橘不解。
看着最中心,黑白纵横交错的棋局,原先以为夫人肯定会继续落子,与张敬斗个你死我活。
殊不知下一秒竟果断舍弃了这个绝佳的位置,转而把棋子下在旁的地方。
可是远水又如何能救得了近火?
秋橘实在是看不透,于是好奇地又问了一句:“夫人放这么远不就被张敬围堵了吗?”
许知意低头笑了笑:“远?每一颗棋子都会有它的用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你还没看出来。”
现在看不见,是因为她在织网。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预料最后的结果。
只有把每一颗棋子落在它该落的位置,这张网才算真的织成。
到时候,对手的棋子,一颗也跑不了。
秋橘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不妨碍她继续观战。
许知意耐心地执着黑棋,一步一步地顺着棋局落子。
偏偏这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方平静的天地。
“还真是巧得很!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兴致在这里下棋,苏珩哥哥没来你这吗?”
王柠柠嗤了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低垂着脑袋的蓝衣女子,语气不屑地继续开口。
“我想也是,苏珩哥哥早就对你厌烦得不行,又怎会来你这里。他今晨还吩咐明月给我送来了早膳,想来侯府夫人的位置,很快就……”
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秋橘和张敬对视了一眼,随后眉头微蹙地瞥向挑事的三人。
一旁的冯宸安听见王柠柠温柔的称呼,听见这刺耳的话语,面上浮起一丝不悦。
还以为“宸安哥哥”是她的特殊,是她的唯一,只要他再加把劲,终能抱得美人归。
可现在平白无故杀出来了一个“苏珩哥哥”,又听她这一番话,想来是她的心上人无误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些年为她守身如玉又算得了什么?岂不是徒劳无益?
想着想着,心中顿时涌上一阵不甘心。
夏日的午后,阳光最是毒辣,每一寸都仿佛沾染上滚烫的火焰,所到之处,灼热无比。
只见风波中心的蓝衣女子依旧沉静在棋局中,并未有所回应,继续从容不迫地落下一子。
王柠柠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讥讽她。
而对付这种张牙舞爪的跳梁小丑,最好的打脸方式就是不予理睬,让她的满腔热血连用武之地也没有。
最后不得活活憋一肚子的气!
果不其然,王柠柠不间断地剜了许知意几眼,见她依旧醉心棋局,甚至连一个眼色也没给她。
手指愤愤不平地掐入掌心,强忍着满腔的怒火,抿紧唇推了推冯宸安的手臂,目光委屈得令人心生保护欲。
冯宸安因着方才的话早已不悦,又见王柠柠一副被欺负了,可怜兮兮的模样。
想着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好将她的芳心拉拢回来。
随后敛了敛心神,语气恭顺道:“听闻夫人画技高超,不知今日可否容我一观?亦或是与我好生切磋一番?”
他这么一说话,秋橘和张敬目光齐齐扫向他。
可许知意依旧并未抬头,捻起一颗黑棋,利落地放到棋盘上:“你是谁?”
这番动静落在三人眼中,你觑觑我,我觑觑你,甚不是滋味。
只不过是寻常的一句恭维话罢了,而她竟连一个字也不屑于多说。
目光并未有波动,动作亦不曾出错。
冯宸安眉眼闪过一抹狐疑。
连他也不认识?
看来果真没厉害到哪里去。
他今日得让她见识一下他的本事,别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他整了整袖子,又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得意地一撇嘴角:“好说!我便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冯府小公子,冯宸安。”
正在落子的许知意动作一顿。
随即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目光与冯宸安对上的一瞬,忽觉熟悉。脑海里回溯了一会儿,灵光乍现。
原来他就是冯宸安!
绿衣乌发,黑靴玉冠,生得眉目端正,表面瞧着像个坦荡荡的君子,没想到却是败絮其中。
明晃晃的一番话不就是在暗讽她虚有其表。
怪不得当日在王府门口会如此言语,现在想来也不足为奇。
她和他本就不相识,一开口便是以切磋的名义寻她比试,除了想让她当众丢脸之外,实在寻不出别的借口。
许知意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绿衣男子:“原来是冯公子。”
冯宸安愣了愣。
一瞬之间,他觉得面前端坐着的女子眸光里掺杂着些异样的感觉。
似乎带着挑剔的审视,又像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等他想要再看清她的目光时,便见蓝衣女子低头笑了笑,旋即将手中的黑子落在该落的位置。
仿佛方才的异样只是他的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