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有人在家吗?有您的包裹。”
敖爷爷跑去开门。
嘀嘀咕咕一阵后。
“小鹰子,爷爷送你的礼物到了。”
敖爷爷手里捧着一个纸盒子,献宝似的放在敖鹰面前。
盒子一动一动,传出呜呜声。
拆开盒子。
“中华田园犬?”
“你不是一直想要吗?爷爷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
“谢谢爷爷。”
“起个名字吧,小家伙贼头贼脑,正看着你呢。”
“耳朵尖尖,鼻子尖尖,毛发黄黄的,半个手臂大小,不如叫小黄?”
啊呜——
小黄表示不满。
“呵呵,玩笑玩笑。”
敖鹰摸摸鼻子,“外形有点像狐狸,就叫木野狐。”
呜呜!
木野狐摇摇尾巴,打量起新家。
……
塔矢亮家。
啪嗒、啪嗒……
绪方端坐在塔矢行洋对面,手中一颗颗棋子落下。
塔矢亮坐在中间,时不时说上两句。
“噢,我们走后,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
塔矢亮点点头,“进藤光将师兄那局棋进行复盘。”
“这里这里,那里那里……都是他临时想出的招法。”
棋盘上,黑白纠缠在一起,如同两只猛兽肉搏撕咬。
“到这里,进藤光认输。”
啪!
塔矢亮落下最后一子。
“白棋的算路……不,是棋感非常敏锐。”
塔矢行洋伸手扫开所有棋子,一手一手重新摆谱。
“序盘的两种点三三应对……”
“敖鹰说这是业余专属招法?”
塔矢亮抬起头,不解道:“对,敖鹰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有道理。父亲,难道他的说法有问题?”
“不,从他的角度是对的。”
塔矢行洋摇摇头,“但大部分职业棋手没那种计算力,进藤光的方法很好用,简明不会出错。”
绪方附和道:“的确如此,脱先姑且不论,但连扳很妙,不损实地。”
他的招法遵循棋理,每一手需要有理可依。连扳获得角部实地,利益不算小。
复盘继续。
棋局行至黑棋天元向中腹一跳。
啪!
塔矢行洋落下白子,刺,正是进藤光的招法。
“这种洞察力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
“小亮,你和进藤光的对局,还有敖鹰和他的对局,他所展现的招法很古老,也很厚实。”
“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本因坊秀策。”
塔矢亮一愣,“进藤的秀策尖定型确实像,不仅仅一个局部,整盘都透着浓浓的复古味道。”
绪方精次推推眼镜,“有意思,仿佛本因坊秀策转世到现代,还没来得及接触新围棋理念,因缘际会下碰到你和敖鹰。”
塔矢行洋瞥了一眼。
察觉到目光,绪方淡淡道:“我开个玩笑,教他围棋的应该对古谱深有研究。”
“父亲,如果敖鹰当时同意加入研究会,您会收下他吗?”
见此,塔矢亮连忙扯开话题,他知道一旦涉及围棋,父亲不喜欢开玩笑。
嗯,虽然平时也不喜欢开玩笑,但也不会明面上排斥。
“会,敖鹰的天赋平生仅见。”
“这一手,你们能从天元阶段就想到吗?”
塔矢行洋落下一子,黑棋弃子压,实战由敖鹰走出。
塔矢亮和绪方紧紧盯住棋盘,凝神思索。
片刻。
“我不行。”
“我也不行。”
“老师,您认为敖鹰第五手下出天元,就已经把后续变化算清了?”
绪方眼底泛起精芒。
“身为当局者,事后你也看出对手设计,只不过无法相信从那么早开始。”
“但恰恰无法相信,才能合理解释。”
塔矢行洋一脸凝重,凝重里略带惋惜。
啪啪——
数子落下。
“进藤光棋感在敖鹰之上,这培养起来不容易,站在他身后的人很了不起。”
“至于敖鹰……将来突破会卡在棋感这块。”
“除非计算力呈现碾压级优势,那么棋感强不强也无所谓。”
“我们顶尖层次,计算是一方面,棋感更是重中之重。”
“规避危险,逆转局势,往往都靠棋盘上的第六感,而非纯计算。”
对于塔矢行洋的发言,绪方点点头,深有体会。
从复盘看,他自信计算不弱于进藤光,但棋感啪啪打脸。
“老师,我看您可以把进藤光收录门下。”
“不。”
塔矢行洋摇摇头,“我收进藤光不合适,他会是小亮的好对手。”
谁家父亲帮儿子培养超级对手的?
况且,进藤光很强。
如果收下,他有一种感觉,小亮一辈子都会活在对方阴影下。
好对手?
敖鹰也这么说,塔矢亮紧握拳头,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
“父亲……敖鹰给您的提议,关于突破……”
“求变吗?”塔矢行洋眯起眼睛,“我会认真考虑。”
若是普通国中生敢提议,他理都不会理,但那人是敖鹰,有资格和他下分先的棋手。
绪方轻点头颅,若有所思,求变……
他继承老师衣钵,适用老师,同样适用他。
而且通过面对面对局,他感触更直观,敖鹰少年深不可测。
“绪方,以我的名义去和棋院打个招呼,职业考试这件事不要在国籍为难敖鹰。”
“放他去关西棋院,那边有对外国棋手的试点。”
“好的,老师。”绪方点点头,“其实我们可以把他留在本部考试定段。”
塔矢行洋摆着几种变化,平静道:“棋院本部那些人太守旧,不会允许一个外国人来分奖金。”
提到本部,三人沉默了。
樱花国七大头衔战,总奖金一亿八千万。
啪嗒、啪嗒……
幽静棋室里只剩落子声,如雨点掉落湖心般掀起涟漪。
良久,平静的声音响起。
“小亮,你暂时不要过多学习敖鹰的棋风。”
塔矢亮身子一颤,“父亲,为什么?”
塔矢行洋面无表情道:“他的招法以海量计算为基础,早期接触太深破坏棋感。”
“你想成为一台做题机器吗?”
“精密机器对凡人而言的确很强,有人终其一生也敌不过,但机器只是机器。”
“棋道不该如此,我邀请他加入研究会,也是想纠正这一点。”
“他还小,继续走在纯计算道路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