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加重的语气让面试恶魔本来放松的身体倏地绷直：“怎怎怎么了魔王大人？”
“五年前？”我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
“呃是的，我五年前进入拉米亚斯家族开始学习。”被问到她刻意隐去的短处，面试恶魔又开始背稿，“虽然我的学习时间不长，工作经验也有限，但我吃苦耐劳……”
“够了。”我抬手打断她，“你如实回答我，你是在五年前被拉米亚斯从人界带回魔界的？”
“是，是这样的……”面试恶魔讪讪道。
且不论面试恶魔如今按她的说法只有二十五岁，五年前这个时间节点我可是还记得的，那是秘书所说的、拉米亚斯准继承者开始执行其他任务的时间。
拉米亚斯家族出现在人界，难不成继承者跑到人界去执行任务了，那执行的该是什么任务？
“在人界找到你的，是拉米亚斯的哪些恶魔？”我继续问。
见我问话的重点在拉米亚斯，面试恶魔稍微提起了精神：“我回到魔界以后见过其中几个，分别是拉米亚斯·***、拉米亚斯·***和拉米亚斯·***。还有几位身份高一些，凭我的身份没有资格谒见。”
“那里面有没有拉米亚斯的继承者？”我问的更明白一些。
面试恶魔迷茫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而且在拉米亚斯家族里时，我也没见过拉米亚斯家主的继承者。”
要是直接去问拉米亚斯家主的话，她会老实告诉我吗，我思忖着。
上次的会议记录是秘书亲自回拉米亚斯家族取来给我的，我没有见到拉米亚斯家主。因为当时正在考虑如何处理黑塔家族，约见拉米亚斯家主的事情没那么急，我也就干脆把会面给搁置了。
见我不再开口，面试恶魔等了一会儿，惴惴不安地试探道：“那个，魔王大人，我的面试……？”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结束了，回去等消息吧。”
面试恶魔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着站起身朝我鞠躬：“谢谢魔王大人，我先告退了！”
高兴的好像已经被录用了似的，还是说只是完成面试她就满足了，根本没想着被录取？
“安排一下，三天内我要约见拉米亚斯侯爵。”如今堆积的问题已经不是可以继续按下不表的了，是时候找拉米亚斯家主好好聊聊我在意的东西了。
办公室里，因为我的进入而被打扰的秘书和公爵千金都抬头看我。秘书立刻点头着手安排，公爵千金则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
什么态度，这可是我的办公室。
不过我也懒得吐槽她，径自走到我的办公桌上翻看了一下她们提交的文件。
自从俘获圣女以来，我要求达威利每日都向我汇报勇者方面的动向。毕竟是他的亲生姐姐，此前因为圣女被教会带走他甚至公然表达了不满，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至少在新的圣女出现之前，我相信勇者都不会放弃寻找圣女的所在。
如我所想，勇者近来确实有些异常，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偏向于接受普通民众的委托，转而跟皇族有了不少联系。
今天达威利所上呈的报告里，提到勇者正在进行的一个皇族委托。据说是人王之女，也就是人类的公主发布的，任务内容是采集一种名为“圣戒花”的植物。
为此，我特意向阿尔门达里斯了解了这种植物。这是一种生来就携带圣力的奇异花朵，却生长于魔素浓度极高的环境。魔界的魔素含量够高，却是长不出圣戒花，只能在人界内找到。因为生长条件特殊，圣戒花往往出现在远离人类居所、凶猛魔兽环绕的恶劣环境里。
如此，即便只是一个采集任务，难度也被提升到了A以上。勇者所接取的这个更是因为被指定了地点，任务难度直接到达S+。
地点据说是魔龙还未灭绝时期的一处魔龙栖息地，即便如今早已没了魔龙，它们活动后留下的气息和力量仍旧使那一片成为人类的禁区。虽然附近还有很多未开采完全的魔法石矿，偏远的地理位置和危险的地势仍让人类不愿承受过高的成本去冒险，毕竟魔法石矿虽然不多，也没到绝无仅有的地步。
这一次的勇者手上的卡似乎并不多，他队伍里的常驻治疗师和魔法师都只有b级，所以正在招募新的队友。
感觉是个很少有的机会，但我目前好像并没有向勇者小队安插眼线的必要。
没等我继续思考下去，秘书那边已经得到了拉米亚斯家主的回复。她们家族内的信息传递十分特别，是直接利用魔力创造一个状似鸟类的分身，然后通过互相吞噬分身来得到分身所携带的情报。
“不是说分身有诸多限制吗？”我曾经问过秘书。
“这种不与本体共享感知的分身并不难创造，因而也只能执行单程的简单指令。”秘书解释说。
“如何吞噬魔力？”我记得自己跟公爵“掰手腕”的时候，只能压制他，并没有觉得能够吞噬掉他。
“这个稍微有点特殊，一般来说非同一个体间的魔力吞噬只能靠吸收对方的灵魂。但是拉米亚斯家族的恶魔在进入家族时就会签订特殊的契约，所有成员之间的灵魂相互连结，可以吞噬彼此的魔力。”
由此我也知道了另一个事实，就是拉米亚斯家族里的相当一部分恶魔是不存在血缘关系的。
回到眼下，拉米亚斯家主说十分钟内就会来到魔王城，我也就没再安排别的事情。翻了翻不太重要的文件后，我回忆起面试恶魔的自述，开口问那两个奋笔疾书的优秀员工，算是调节一下工作状态：“问你们个问题。如果你们被逐出魔界，会因此对魔族产生恨意吗？”
秘书抬头看我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似在揣摩我的用意。公爵千金倒是没想太多，头都不抬一下：“逐出魔界是只有魔王可以下达的判决，如果理由不够充分，我不会放弃申诉。”
是高度社会化的想法。
我看向秘书，等待她的回答。
“于我而言，服从魔王大人是毋庸置疑的使命。”
“愚忠。”公爵千金嗤道。
秘书没有跟她争辩，只是沉默地低下头继续工作。
“那如果是因为成了残废而被魔族放弃，为了活下去甚至需要吞噬至亲至爱，这种情况呢？”我继续问。
公爵千金看向我的眼神好像觉得我有那个大病：“想这种东西是您的工作内容吗？”
我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挖苦：“不，这是我的兴趣。”
公爵千金瘪着嘴瞪我，秘书这次却是先回答了：“导致这种后果的原因并不能归于魔王大人，我不认为无缘无故的迁怒是合理的。”
虽然但是，我明明说的是全体魔族，干嘛把矛头对着我？
“哼，敢让我受伤的家伙，我只要活着就不会放过他。”公爵千金这话也算是支持秘书的观点了。
也就是说，如果面试恶魔也是这种想法，她并不会因为私怨假公济私……吧？
“所以您的看法呢？”公爵千金反客为主，连秘书也盯着我，看起来眼神有点期待。
我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跟我抗衡吗，我怎么不知道。”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