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病缓缓铺开他所画的大饼,用那优美的语言艺术,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热闹场景。
有百官与民同乐。
有物类供人品胜。
有诗人坐于船头,沿江河而下,与岸边的农人对饮,随后高歌作诗…
如此大熙,是何等美丽。
纪沅起先十分不屑,但随着描述,逐渐被带入进了那盏画卷当中。
不知不觉在里面沉醉,她好似也是其中一员,游街而行,与民同乐。
她从未有过这般设想。或者说,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让大熙变得更好,可她从未想过,大熙能有多好,是怎样的好。
到了今日,那幅画卷也在她的脑海中展开,若是能得如此大熙,似乎远比求仙问道更具意义。
然寿元有限…
自己真的有能看到那幅画面的那一天吗?
忽的,她顿了顿神,从中抽离了出来,猛的看向徐病。
心神一禀只觉一阵后怕,这厮实在险恶,三言两语便把人带偏。
这口才若是用于哄骗少女,只怕会瞬间沦陷吧。
不对…或许不用哄骗,他这副面容,往那一站,那莺莺燕燕自己便会飞来了。
“呵呵。”纪沅冷笑回之。
“陛下不信?”徐病问道。
“自然不信。”
“它不过是你幻想罢了。”
纪沅回嘴道,然而虽是讥讽,但她心中的那抹动然,却是连自己都未曾感受到。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构思出这样一幅画面呢?
她身为国君,自小在皇宫与仙山长大,不懂百姓生活,自然想象不出。
至于那些官员,把持着大熙的朝政,满口之乎者也的仁义道德,左一个为民请命,右一个以死明志,说得好听,好似全然站在百姓的角度着想。
然而肮脏腐臭,恨不得把百姓的血吸干,又怎么可能,会设想那般美好愿景呢?
最后的最后,却是从徐病口中说出。也只有他能描述出。
她能感受到,徐病脑海中,真的有这样一幅画面。
他真的很特别。
“为何?”
纪沅看着徐病,为何自己与这厮每次出行,都会被他所牵动。
徐病微微一笑,斜靠坐着,慵懒的撑着下巴,既然不信,那便拭目以待吧。
虽然依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他看得到希望。他更有自信,他能走到,并且远远不止。
“对了,你这位国君,对北境十二国了解多少?”徐病忽然想起了什么,顺势问道。
十分讽刺的是。
二人虽站在对立面。但能互相商量国之大事的,也就只有彼此了。
纪沅闻言,气质遂变,好似女帝又回来了,并非她刻意装逼,实际上,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这一层变化。
只是长久习惯罢了。
她柳眉微扬,看向徐病,“北境十二国?确实是大熙一大隐患。”
“近年他们隐有建盟之势,若是放任,大熙危矣,可我大熙羸弱,唉。”
她轻轻一叹,下意识的问询道:“爱卿可有想法?”
徐病也不刻意点破,他顺着说道:“不是隐有结盟之势,其实是已经结盟了。”
“哦?你又怎知?”纪沅蹙眉,语气加重了几分,不怒自威。
“要以最坏的打算,去揣测敌人。”徐病随口敷衍道。
他自然不能告诉纪沅,是系统已经发布了任务。
一年后,北境十二国的五十万铁骑,将兵临大熙城。
虽未发生,但已是事实。
既如此,那北境之盟,自然是早已经缔结,否则又怎会有如此大动作。
“你说得对。”纪沅听进去了,面色越发难看。
“不能坐以待毙,你去派使臣,分别造访十二国,先看看他们的态度,若是相安无事,自然是好,可若不是…大熙只能奉陪了。”
纪沅心中是不愿开战的,如今大熙国库空虚,更不可能以一国之力,抵挡十二国的攻势。
不过,若是十二国铁心欺凌大熙,那只能开战了。
徐病问道:“若突有一日,十二国大兵压境,兵临大熙城呢?”
“而你手头只有一万玄甲军,以及大熙城内的八十万人口,你会如何应对?”
纪沅双眼一眯,身上释放出凌冽的杀意,“若真有那一天,只能死战了,朕会御驾亲征。”
徐病闻言,不易察觉的点头。
纪沅所做之事,虽武断自负,但对大熙的百姓,还是能算得上是问心无愧的。
听到纪沅欲死战,徐病改天换地的的思想,也彻底打消了去。
因为即便换新帝,虽然听话,但无论是气运,命格,甚至作为帝王的品质,恐怕都不及纪沅。
“徐病,朕也想问你。”纪沅目光灼灼,“若兵临城下,你也在城中,你会如何?”
徐病笑回道:“我自然是在府中,喝着小酒,赏着雪。”
“哼。”纪沅一声冷哼,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
她交叠双腿而坐,丰腴性感的身段,便是连披风也遮挡不住,曲线难掩。她下意识的想发布命令,让人把徐病这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国师,拉下去痛打个五十大板。
不过话出口后,看到徐病那副笑容与嘴脸。她才刹那惊醒。
“咳咳。”纪沅轻咳了两声,假装很忙的样子。
被拉回了现实。
她现在可不是在太极殿内处理国事,而是在徐病的马车。
全全在徐病的掌控中。
“混蛋。”纪沅心底暗骂一声,别过了头去。朕堂堂天子,却屈于恶贼淫威,实在可恶。
……
马车朝着国师府行去。
大熙城内,到了这个时辰,街上已经没有行人。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徐病忽而皱眉,掀开一角车帘,看到雪地上,有一人侧躺着,嘴角溢血,似乎受了内伤。
他凝神细看,只见此人他认得,不只是认得还与他极熟。
正是皇城禁卫军的统领:尚守城!
徐病停下马车,下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