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沅想不通,即便徐病有手段让那四十亩的福田,能够重新恢复活性。
可仅凭此,想养出足够规模的军队,依旧很困难。
玄甲军之所以能成,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因素,第一点,她是大熙帝王。
她有着自己的秘密小金库,也有自己的敛财小手段。
另一点是,玄甲军性质特殊,不需要她照顾那一万人的生活成本。
否则光是吃喝拉撒,就能把她吃怕。
更别说造玄甲了。
“徐病,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纪沅甚至想把徐病的脑袋打开,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今日之事,可谓是吊足了她的胃口。
重新向大熙城驶去,沿途下起了铠铠白雪。
车帘被掀开一角。
有冷风吹入,纪沅裹着羊毛披风,故不怕冷,她看着车外景象,心中思绪繁杂。
却在临近城区的郊外,发现行人越来越多。
听到马蹄声,那些行人匆匆闪开,随后用着无比艳羡的目光,看着马车逐渐远去。
这些人……
是流民。
家园遭大灾,走投无路,只能去大熙的国都。
期盼着天子脚下,能领到一分赈灾粮。
“唉…”
徐病关闭车帘,闭眼在心底轻叹一声。
自己坐在温暖的马车中,而大熙的百姓,却在大雪天赶路。
他这一声轻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无奈呢?他关上车帘,也是心中不忍,不想去与那些灾民对视。
那一双双带着羡慕与期盼的目光,对他而言,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呵。”
纪沅心中冷笑,认为徐病关闭车帘的动作,是认为这些流民低贱,煞了风景,故不愿多看。
“倒是可怜了我的子民啊。”
“奸臣当道,朕继位起却未能改变局势。”
“如今被奸人所害,受困脱身不得。”
“今日见他斩仙之举,朕未必没有动容,也曾有过一丝的犹豫,认为徐病或许不同。”
“却又见此贼私养军队,野心勃勃,对流民弃之如敝履。”
“再念其之前说的话语,说什么仅是为一凡人而斩仙,如今看来,简直如同放屁一般。”
纪沅也闭上了眼睛,心情不知为何,无比的低落。
虽与徐病是敌人,但这一刻起,她莫名的失望,并且还夹杂着不知何来的愤怒。
有期盼才会有失落,不管纪沅愿不愿意承认,这段时间徐病虽时常羞辱她,但她对徐病的印象,却一直在改变。
然而,那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真想比寒风更刺骨。
徐病……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也对,他如此对朕,朕为何还会对他抱有希望呢?”
“纪沅啊纪沅,你是真被那副色相迷住了心窍吗?”
纪沅在心头念念叨叨,别过头去,看着那马车角落,她背于身后的双拳紧握。
徐病仰靠坐着,又如何得知纪沅那些心思,此刻他心中已经在思考,如何安置这些流民了。
突然,马车一个急停。
徐病探出头来,发现原来是城门口处,被流民堵住了。
似乎还有点别的状况。
……
“你个王八孙子,小爷好不容易出游一趟,碰到你这么一个晦气玩意。”
东城门口下。
一个富家公子哥,一脚踹在一名年轻汉子脸上。
顿时鲜血横流,那年轻汉子挣扎着爬起。
年轻汉子衣着破烂,双臂裸露被冻得发红,脸上却一脸坚毅,死死盯着那富家公子哥。
“小凡哥,你没事吧?”一同样衣着破烂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关切的看向年轻汉子。
那汉子名为王小凡,他们所在的村子,遭大旱,而朝廷赈灾粮久久不下
年轻的王小凡,眼看这样下去不行,便带领着村民去到镇上问个说法。
镇上官员一拖再拖,王小凡带着村民,一级一纪向上走,总不能看着大家被饿死。
可赈灾粮一直下不来,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带着村民,来到了大熙城。
想着在天子脚下,总不能再推脱了吧?自己村每年为朝廷赋税那么多,遭受大旱却连一口赈灾粮都吃不上。
还有天理否?
王小凡至今还记得,他带着村民离开家乡的那天,村里的老人为了不拖累他们,自葬在了故土。
此地的流民,约有上千,多是路上结识,遭遇也大差不差。
可他们还是太天真了,一路忍饥挨饿,死了不知多少人,总算来到大熙城,却连城门都进不去。
被官兵拦下,恶语相向。
而这时,那对自己满是厌恶的士兵,却突然变得无比谄媚。
是一个富家公子哥的马车从远处驶来。王小凡看其地位不低,便冒着豁出去的念头,去恳求那富家公子哥。
结果,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王小凡强行挤出一抹笑容,“这位爷,您就行行好吧,我王小凡求你了。”
说着,他便是下跪磕头,一个接着一个。
看到这一幕。
那富家公子哥脸上那嫌恶的表情逐渐收敛,转而多出了一抹笑容。
“想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你和他们打一架,打赢一个,我就放十个人进去。”
富家公子哥说话间,用手指扫过站在他身后的五名高壮汉子。
“好,一言为定!”
王小凡一咬牙,点头应下。
“小凡哥…”王小凡一旁的女子,关切的看向他。
王小凡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缓缓朝那走去。
富家公子哥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朝身旁的护卫低声道:“去把他的头踢掉。”
那护卫咧嘴一笑,左右摇晃脑袋,按压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动,眼底闪过一抹残忍。
他这通玄一重的强者,和一个普通人对战,自然没有失败的可能。
只是那可怜的王小凡,并不知道他的生命,在一些人眼中仅是玩物罢了。
战斗一触即发。
那护卫身影凭空消失,刹那间挪移到王小凡身前,一脚踢去。
“啊!”
仿佛血光飞溅,头颅破碎的一幕幕,已经发生在了众人眼中。
王小凡感受到了死意,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力量的悬殊。
然而这一脚。
却并没有成功踢下。
被一个男人,一只手接了下来。
那男人黑发简而束之,身高九尺,身姿挺拔,脸戴青铜面具。
出现的那一刹那,风雪惧静,仿佛空间都凝固了。
“是他?”
一直关注着这一幕的纪沅,瞳孔一震。徐病上一秒,还坐在身旁闭目养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