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你这个疯子!”
“莫要认为这般,我便会……”
周公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疼痛,伸手摸了摸,发现流了不少血,一股怒意从心底升起。
他身为朝中最有权势之人,更是最有资历之人,何时受过这等顶撞?
他还不信,他身为朝中大臣,这厮真敢杀了自己,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他一甩袖子,一步跨出。
还欲说着些大义凛然的话语,彰显自身气度。
却猛的对上了徐病的眼睛,以及一道凝聚得宛如实质的锋锐风刃。
徐病脸上略带戏谑之色。
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几分决然与冰冷。
周公吓得一个踉跄,双腿打颤,险些没站稳。
他急忙整理仪态,“老夫不必你说,也会与众将士同甘共苦!”
说着便一甩袖子,迈着有些强装镇定的四方大步,走出了帐内。不过十余步距离,却需人搀扶,才勉强走得下去。
本性怕死,面上却强装铁骨铮铮,非但不让人敬佩,还透着说不上来的滑稽。
徐病看在眼中,这便是大熙的高层,这样的大熙,如何能不衰败呢?
而见周公都如此,其他官员自然更加不敢忤逆徐病之意。
一时间文武百官走到帐外,与无数将士一同淋雨。
徐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论为官之道,论为人处世,论平衡人心,徐病自问不如在场的这些官员,更远远不如纪沅。
他只能以一己之力,拖着大熙前行。
今日百官淋雨,便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让安逸太久的百官,再次尝尝恐惧的味道。
徐病感到有点可惜。
他倒是希望,那周公能再坚持坚持,他也好杀鸡儆猴,做得彻底一些。
“宋楼主。”
“这雨来得不错。”
徐病看向宋思。
宋思闻言,面色一变。
紧接着。
徐病突然朗声道:“既然诸位已然共沐甘霖,那要这雨散去,也并非不可。”
说之,其手轻挥。
云层之上。
一道嘹亮的鹰啸之音响起。
只见一只白色飞鹰,从万米高空俯冲而下,穿进云层当中。
利爪扣死,自那云层中,抓出一颗蓝色圆珠。
随后用力一捏,那蓝色圆珠四分五裂,而天空中的那场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月光穿透云层。
徐病甩袖而去。
……
确定其走后。
周公气得跳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此子如此嚣张,有违人道!有违人道!”
……
“是啊,以妖法扰乱朝堂,如果不出我所料,此子七日内定会暴毙而亡!若不是,我随他姓!”
“害我等白淋上这一场雨,真是该死,便是陛下来了,也没这种道理。”
……
谁都在说徐病的坏话。
然而却无人,不打从心底对这个男人感到害怕。
刚刚他们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能感受到无数的风刃,从身侧划过。
生死只在一念间。
“诸位,这厮手握仙法,不分轻重,不可再留在朝堂了,我等联名去陛下那告他!”
“对!”
“便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不能让此子继续祸乱朝政,祸乱百姓!”
“我为天地立心,与徐病势不两立!”
……
文武百官出奇的同仇敌忾。
大熙发展到这个阶段,阶层已经固化。
宋思眉头紧锁,捡起地上圆珠碎片。
这是她的储雨珠。
未入品的法器,也不具备杀伤力,却可以储存雨水,再催动形成下雨。
能有大用,可是却被徐病破了。
“徐病…我之前小瞧你了。”宋思目光微闪,双指捻起碎片,置于眼前打量。
那厮身上的法术,或许并非不入流。
刚刚的风刃,甚至连她都感到心悸,“风刃”她也会,不过却是一道道的发射,做不到徐病这般,将无数道风刃夹杂在风中绞杀。
“也不知找到陛下没有。”宋思喃喃道。
……
另一边。
那身穿夜行服的人,还在后院翻找。
若是有时间,他定会将整个国师府上下左右,通通翻找一遍。
只是这国师府邸,实在太大。
以一个人的力量,便是找一夜,也未必能找完。
故此,他先去了后院,从最后可能的地方开始找寻线索。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所要找的,究竟是何人。
他只知道,那人很重要,万万不能有失。
且说他正找着。
坐在前院大厅中的纪沅,眉头却是微皱了起来。
此刻她的口中,被一块白布封堵,又被点了哑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也难以动弹。
在前一个时辰,她确实听到有细微的翻墙声响起,她知道是宋思等人趁着军演之日,派人来府上找寻自己了。
“小游,你这妮子,可总算是干了件人事了。”
纪沅满是无奈的想道。
若说她如今这副模样,徐病是最大的罪魁祸首,那么周小游,便是最大的帮凶。
让纪沅感到比憋屈更憋屈的是,她还不能去怪这个帮凶,因为这个帮凶认为她是在救自己,一片好心干坏事,而身为正主的自己,还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可见当时,在周小游的推波助澜下,纪沅心中的绝望。
“嗯?”
“为何还不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纪沅斜睨四周,已察不对。自己所在的方位,如此显眼不该寻不到。
她刚才还在担心,自己这副模样太过狼狈,怕日后不小心传出,会有损威严,此刻心却又悬了起来。
“军演时,宋思应该会拖住徐病。”
“为何还不来大厅找寻。”
纪沅眼中开始闪过一丝焦急。
这种等待,才是最煎熬的。
另一边。
徐病从军场中出来后,宋思快步追了上来,“国师请留步!”
她声音脆如黄莺,婉转动听,若只闻其音,会觉她应是山中仙子,不该染凡尘。
徐病回身,此女与周小游的那些勾当,可躲不过他的眼睛,“宋楼主何事?”
“徐国师,如今大熙危机四伏,我观国师是有大志向之人,想着与国师聊聊。”宋思说道。
“哦?”徐病自知此举深意,无非拖时间罢了,问道:“聊什么?”
“聊大熙。”宋思道。
......
这一聊,便是半宿。
来到国师府邸门前。
宋思依旧不愿离去,她巧笑嫣然,“既然都到这里了,国师不请我进去坐坐?”
国师府的正厅,乃是正对着大门的。
也就相隔百米。
而此刻...
宋思的声音,透过那扇大门,传入了焦急等待的纪沅耳中。
“宋爱卿,朕等你等得好惨。”纪沅双眸一眯,竖起了耳朵,女帝的气势铺展开来。
后院有人潜入搜查,前院宋思主动拜访。
她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特意铺开气势,维持女帝形象。
宋思脸上带着笑意。
她如何能不知道,梧桐宫外有一只乌鸦监视。传闻有一种人,出生时便伴生灵鸦,可作为其第三只眼。
想来这徐病便是这样的人吧。
她故意如此,将计就计。
就是逼徐病,将藏匿纪沅的位置变动,只要动辄,必然留痕,破绽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