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两片三四片,任凭老痦子哭嚎的再厉害,挣扎的再凶,侩子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大腿被片的再也片不下东西来,老痦子已经晕死过去,侩子手端来一盆水淋在他身上,血被冲干净,两根肥硕的大腿只剩下了两根白骨。
人却还没有死透,这便是此刑的高超之处。
围观的人中,许多人都纷纷捂紧了怀中孩子的眼睛。
杀猪似的,片肉也快,老痦子还没捱到断四肢这一步,就已经彻底断气了。
“哎哟,真惨喔!”
“你们可都看见了吧,长大以后可千万不要学他,否则也会有这样的下场的!”
“看看,这就是作恶!”
“小时候不好好读书,长大了就是要被片肉的,知道了吗?
你是要做那扔令牌的县太爷,还是做这被人片肉的犯人?”
人死,气断,成为家长们的教育典范。
“走吧。”
叶清清撑着伞离开,午时既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可也是最阴的时候,午时一过,阳气开始衰退。
刑场上老痦子魂魄离体,被前来蹲守的黑白无常链子一套,意识昏昏的跟着飘走。
叶清清在一旁的巷子里等着他们。
“这儿怎么还有个游魂?”
黑无常问道,三鬼停在叶清清面前。
“今儿单子上没说有这个魂啊,瞧着也像是个生魂,怎么跑到这小姑娘伞下啦?”
“别管了,这不归我们管,可别乱了套,走吧走吧。”
二鬼说着继续往前走,叶清清伸手拦住。
“二位留步。
此魂已游荡数日,皆因心有怨气徘徊人世,现在心愿已了,魂魄澄明,正是带去阴司投胎的好时候。
她乃顺宁郡下落霞村人氏,名黄世芳,年三十,二位可以查查。”
啊?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这小姑娘能看见他们?这可不好,小心年纪小给冲撞了,过了阴气可是要生病的。
“你能看见我们哥儿俩?”
“能,还请二位帮个忙,她是无辜冤死之鬼,一生没做过恶事。”
知道了姓名籍贯年龄,黑白无常变出一本书来翻了翻,“没错没错,这魂魄确实滞留了一段时间。
那我们就带走了!”
二人做阴差多年,见多了这样的能人异士,只是年纪这么小的还是头一回见。
寻常小孩儿也有能看见它们的,一见着就开始哇哇儿哭。
“去吧,莫恋旧尘,别回头。”
叶清清把伞举高了些,黄寡妇看了看她,眼神里充满感激。
四鬼晃晃悠悠的走了,再没有回头,菜市口的尸体也被村长带着人给捡走,这时候的人们讲究叶落归根,人都死了,从前犯的错误也顾不上计较,总要让他入土为安的。
“闺女?
你这是和谁说话呢?谁走了?”
叶老大一回头发现闺女不见了,这才找到,结果就听见叶清清自顾自的说话。
“黄婶子走了,爹,我们也走吧。”
人群慢慢的将要散去,菜市口忽然响起哭声,哭声悲惨尖利。
“我的儿啊!我的儿!原来你在这里啊,爹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只见乱葬岗的老孙头,手里捧着一堆肉片,拦着村长,不让他们将老痦子的尸骨捡走。
“你的儿子?
孙文武是你儿子?”
村长问道,没听说过老痦子还有个爹的,他爹不是早就死了吗?
“是,我儿子腰上有个胎记,当年我婆娘带着儿子跑了,我以为他们娘儿俩早就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现如今,我的儿子也被人给杀了!!这叫我一个孤寡老头子怎么活呀!”
刚才行刑的时候,老孙头不敢出来相认,也不敢救老痦子,这会儿人已经死了,他才开始哭哭啼啼。
“这是你的儿子?
他因为害人性命而死,而你呢,心生歹念窝藏尸体,而你窝藏的那具尸体正好是你儿子害死的。
黄婶子因为你们父子俩丢了命,还险些被人拉去配冥婚,现在你儿子落的这个下场,你说这是不是你们的报应呢?”
叶清清毫不留情的说道,老孙头一个人住在乱葬岗,经常给那些孤魂野鬼烧些纸钱,替自己积阴德,可他做过的这一件错事,就几乎毁了他所积的德。
“是报应,是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啊!”
老孙头抱着老痦子的骨肉不肯撒手,如果他们都没有做错事,或许有朝一日,老孙头找回了自己的儿子,而老痦子带着妻子孩子一块儿找到了亲爹,或许他们能过上平凡的小日子。
“人死不能复生,你说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啊,这是我们落霞村的人,赶紧拿来!”村长一把抢过骨头,草草地裹进了席子里,像这样犯了错的人是不配用棺材的,能把他葬回村里就已经是发善心了。
“闺女,咱们快些回村里吧,一会儿赶不上牛车了。”
叶老大刚看完一场酷刑,这会儿觉得胃里难受的慌,一手抓了一个大包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爹,你这包子是哪儿来的?”
“是我给的,他说他饿了。”一直沉默跟着的燕何说道,叶老大多狡猾的人啊,出门又不带银子,饿了也不找闺女拿银子,反而找他要。
“……谢谢。”
燕何耳力过人,刚才叶清清和黑白无常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现在的他对叶清清只有佩服,年纪不大,本事通天,还能帮忙破案,处变不惊,哪哪儿都好!这要是他亲妹妹该有多好啊……
三人坐上牛车,摇摇晃晃的往村里赶,黄土路上磕磕绊绊,一步三抖,车上的村民们正议论着今天老痦子的事儿,从犯事儿到被抓,到行刑丢了命,时间过得太快了。
正说着呢,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众人频频回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本来走在牛车后头的没用多久就赶上了牛车。
这可是去落霞村的路,村里谁家能买得起马车呀?莫非又是谁家的有钱亲戚来了?
马车帘子忽然掀开,露出一张人脸来。
“刘大伯,赶车么,今儿生意好啊?”马车里的男人生得儒雅,身着青色长衫,看上去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这不是叶家的老三吗,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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