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慎拧眉不答应,“战场刀剑无眼。”
“我已经决定了,我又不去战场,大不了我就待在城里,城里总是安全的。”姜云筝抿唇。
祁昀慎目光沉沉,声音很低:“璟秧,不行。”
只有无人处,祁昀慎才会这么叫她。
他不敢拿姜云筝冒一点险。
姜云筝站起身,“夏州或宁州城里这么大,我就是个大夫,谁会对我怎么样?倘若西夏人绑了我来要挟你,那去了西北你就和我装不认识。”
姜云筝知道自己的话充满漏洞,就算是京城都有西夏探子,更何况在边疆,只要有心探查,都会查出姜云筝和祁昀慎的蛛丝马迹。
祁昀慎说他不敢冒险。
可她就敢吗?
祁昀慎身上有白骨碧水毒,只要再受一次伤……
姜云筝不敢让他自己前去。
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能缓解一时是一时。
姜云筝立在床边看着他,她忍住鼻尖酸意,咬牙道:
“你要是再阻止我,你就别来找我了。”
祁昀慎皱眉:“璟秧,你冷静一点。”
姜云筝:“冷静不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带走臻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找个人共度余生,然后每天骂你,让你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祁昀慎面沉如水,突地,他喉口一阵腥甜。
祁昀慎缓缓沉下气。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突然,姜云筝眼泪就掉了下来。
祁昀慎连忙抬起手,语气酸涩:“璟秧,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管不了我,总之我要去。”
这是她一次在祁昀慎面前哭,眼泪还算是有用。
祁昀慎拍着她的背,“去还不行么,只能留在城里,不能去四座新城。”
姜云筝嗯声,“我知道,我很惜命的。”
这么一折腾,很快便天黑了。
等到祁昀慎一走,姜云筝狠狠擦着眼角,骂了一声‘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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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昀慎一回到洛涯居,胸口积郁的黑血便吐了出来,他面无表情擦着唇角。
平阳道长在山上处理完小道士的后事,便下山来了镇国公府。
平阳道长不急,祁昀霈逃离的消息恐怕早都第一时间传到了镇国公府。
“祁世子,可还在查二公子的下落?”
祁昀慎淡声,“平阳道长但说无妨。”
平阳道长捋着胡须,“贫道猜测是西夏。”
祁昀慎:“道长所言不虚。”
据潜伏在西夏的大梁探子来报,眼下西夏朝堂被高阳王把守,几个皇子心中各有小九九,祁昀霈也许就是那破局之人。
平阳道长苦笑:“这四年来,二公子表象未变,可内里的道已经翻天覆地。”
西夏人对待战俘十分残忍,更别说祁昀霈是镇国公之子,所遭受的虐待罄竹难书,不答应萧秦瑜,会被丢进蟒蛇窟里,更何论多年虐待下来,祁昀霈心中人性被一点点打压磨灭,没有善恶对错之分,是以当年谋杀徐璟秧时,他毫不手软。
这四年里,在三清像下,平阳道长每日强制祁昀霈为世子夫人祈福,为山下百姓祈福,为心中罪孽祈福宽恕。
“可我那小徒弟一死,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恨。”
新仇旧恨加起来,祁昀霈又去了西夏。
祁昀慎转着指间扳指,“道长还有何事?”
平阳道长说起了第二件事。
那日徐璟秧魂归失败,要等到下次天象不知何时。
“世子夫人的肉身,还要留在观里?”
祁昀慎眼皮微掀:“哪种情况下,魂魄去进入别人肉体?”
平阳道长:“一是血缘关系极近。能成亲人者,无不是前世里有关联,债者未还清,此生投做一家人,若是恩怨未了,牵扯极深,便有了进入肉身的条件。倘若这时,原身恰巧离魂,那新魂便能进去。”
“再者,是魂魄与另一具肉身八字相近,若都是八字极阴,也有可能借尸还魂。”
平阳道长眼眸微眯:“世子的意思是世子夫人如今在别人体内?”
祁昀慎并未应声,转而问道:“若是别人肉身,可会有再次离体之险?”
平阳道长摇了摇头,轻笑道:“这是自然。靠别人,当然还不如靠自己的肉体。”
“一旦有人知道这事,再施以术法,魂魄离体是轻而易举的事,稍有不慎,那魂魄有灰飞烟灭、消散于世间的后果。”
祁昀慎眼眸陡然黑沉。
想起地牢里的谢绚主仆,以及余侗岩,祁昀慎浑身低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