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远离了后面的黑衣人,马车不但不加速,反倒还慢下来。
姜云筝掀开前面的布帘。
前方,祁昀慎突然从马上直挺挺栽了下来,祁安大吼:“主子!您受伤了!”
祁安连忙停车,跳下去探了探祁昀慎的鼻息,费力拖着浑身是血的祁昀慎回了马车。
祁安一脸严肃:“姜大夫,我们马上回京,世子的伤耽误不得。”
身后,那些刺客的动静又逼近了。
祁安驾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
车厢内,全是祁昀慎身上的血腥味。
他紧闭着眼,一脸苍白,难得生出几分虚弱。
她摸了摸祁昀慎的鼻息,进气多,出气少。
身上的伤并未刺中要害,脉搏怎会如此虚弱?
姜云筝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只见她从袖中取出匕首,在祁昀慎伤口附近比划。
一招致命,又查不出异常的地方……只有那原本的伤口了。
祁昀慎左肩里有个没进去的箭矢。
她面无表情用匕首划开祁昀慎的衣袖,哗啦一声——
外面驾马的祁安神色一顿。
祁昀慎肩部有些陈年旧伤,仗着弯弯曲曲又突兀的疤痕,此时上面可怖的猩红伤口不断溢出鲜血,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
姜云筝手起刀落,直接将自己的匕首扎了进去。
祁昀慎眼皮一点不动。
匕首在里面转了又转,她终于将里面的箭矢取了出来。
鲜血汩汩流出,看着似乎比刚才还要严重。
姜云筝面无表情盯着这一幕。
她不过是为了救祁昀慎而已,这箭矢长得刁钻,祁昀慎被救治途中,万一出了意外或是失血过多,也怪不到她头上。
毕竟,治人,也是要允许风险存在的。
姜云筝慢悠悠撕破自己内里的衣裙白布,给祁昀慎包扎好伤口。
姜云筝面无表情掀开旁侧的帘子。
以祁昀慎如今的受伤程度,他体内的白骨碧水毒,恐怕今夜就要复发了。
多流一点血,身体越虚弱,毒发地越快。
姜云筝神色淡淡盯着前方不远处出现的客栈。
丝毫没发现,身后的人已睁开了眼睛,目光沉沉盯着她的背影。
这处客栈就是给京郊附近的人临时过夜用的,此时客栈里还很热闹,喝茶的喝茶,听戏的听戏……
有些人好奇盯着驶来的马车,在见到祁安背了一个血人出来后,纷纷尖叫出声。
姜云筝不紧不慢走在后面,方才祁安已经甩开了后面的刺客。
店小二一脸谨慎,低声问:“这位姑娘,你们不是坏人吧?”
姜云筝微笑:“自然不是。”
店小二连忙将人引到二楼一间空房里,祁安连忙对姜云筝说:“姜大夫,需要什么药,你就跟店小二说!”
姜云筝点头,转身吩咐店小二送些常用的止血止痛药来。
那店小二一下楼,神色瞬间变化,而大堂内的声音继续说着笑着,可众人的脸色都谨慎了几分。
二楼房里,祁安仿佛松了口气,他看向床上的人,世子爷怎么还不醒来?
难道真受重伤了?
不应该啊。
祁安连忙上前,急忙问姜云筝:“姜大夫,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姜云筝抿唇,“他现在身体虚弱,人昏迷没有苏醒,很有可能诱发体内的白骨碧水毒。”
祁安白了脸。
“那现在怎么办?”
姜云筝叹了口气,“现在即使回宋家拿冬婴蛊,恐怕也来不及了,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那毒已经在他体内徘徊,随时都会暴血而亡。”
祁安被姜云筝吓住,“姜大夫,那现在怎么办?!”
姜云筝叹了口气,“我只能尽量针灸试试,或许侥幸捡回一命,可能世子爷今后也只能瘫痪躺在床上……”
祁安瞪大眼,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这回他是真被吓到了。
主子先前不是说只会说轻伤诱敌吗?!
怎会这么严重!
祁安说着就要朝姜云筝跪下去,“姜大夫,你一定要救好主子,镇国公府未来还要靠主子,还有小小姐还这么小……”
说到女儿,姜云筝抿了抿唇:“万事都有劫数。”
祁安只能将一切寄托在姜云筝身上。
姜云筝慢慢解开祁昀慎身上的衣服,肩臂那处的伤口因为包扎潦草,布上沾满了血。
姜云筝盯着昏迷不醒的人。
老天侥幸让她重活一世,那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祁昀慎,徐璟秧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之人。
姜云筝缓缓落下第一根银针,银针没入体内。
祁昀慎只觉身体里的血液快速流动,似乎有冲破表皮的感觉,喉口一阵发甜,他睁开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眸,直直盯着姜云筝。
幽黑深邃的眼眸里,是姜云筝看不懂的情绪。
姜云筝拿针的手微顿。
祁昀慎……装的???
祁昀慎启唇:“姜大夫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