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礼官引着众人入座,将近三百人的新科进士们坐在一边,对面便是朝廷命官。
按着品阶依次往下。
先是裕德长公主、接着是太子、周王、禹王、镇国公府、徐家、兵部尚书陈家、徐家、石家……
祁嫣钰作为长公主之女,荥瑞郡主坐于公主娘的后面,姜云筝与她同桌。
姜云筝瞥了眼众人位置。
太子今日比之前长公主寿宴那次还要瘦了,如今已是深秋,太子背影瞧着极为消瘦,他身边坐着皇长孙,皇长孙瞧着倒是虎头虎脑的。
很快,皇帝带着陈贵妃而来。
景明帝与长公主同母所出,景明帝还要小三岁,五官与长公主略有相像,人到中年有些发福,周身藏不出的帝王气度。
陈贵妃一袭深红宫装,妆容得体,如出水芙蓉,姿态绰约。
祁昀慎走在陛下身后,气势沉稳深重,如一柄年少开鞘,在历经风霜血肉后,不露锋芒的宝剑,他在镇国公府席位最前端坐下。
宴会正式开始,陛下先是感念上苍,大梁国力丰饶,各地出的举子们皆是才华横溢,只等众人为大梁效力,此番话恩威并施,所有进士朝景明帝再次行礼。
皇长孙如今五岁,瞧着聪明伶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景明帝叫长孙上前,抱着皇长孙,饮下进士们敬的这杯酒。
底下周王、禹王还有几大世家都变了脸色。
景明帝眼中嘲讽,吩咐太监在他身边,另加了位置。
陈贵妃努力维持着秀外慧中的脸色,可眼中还是有隐隐崩坏的怒意。
石惊涛只考了二甲三十二名,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目光直直锁着姜云筝的身影。
姜云筝靠着长公主的缘故能坐在陛下下首,石惊涛心中说不复杂,是假的。
今日人多眼杂,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景明帝看着虎头虎脑的皇长孙,想起了祁臻臻,“臻臻有段时日未进宫了,朕许久未见,有些想念了。”
裕德长公主应声:“下次让宴会带她来。”
景明帝又说,“皇姐,祁老夫人身子如何了?”
裕德淡笑:“一切尚好,多亏了有云筝帮忙。”
景明帝目光在裕德身后转了一圈。
姜云筝身形一顿,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裕德长公主开口:“云筝医术了得。”
姜云筝不得不起身回话,“民女姜云筝见过陛下。”
皇帝又问了姜云筝一些问题,无非是师从何人,哪里人士。
姜云筝一一作答。
前段时间,姜云筝婆媳二人与石府的事闹得全京城人尽皆知。
在场官员也都听自家夫人提过。
有些人不禁看向石田,石田脸色又黑又白,生怕陛下问到他。
许久未曾开口的陈贵妃说道:“听说就连徐府也请了云筝上府里去医治禹王妃呢。”
徐世禀不得不起身应话,“姜大夫医术过人,不过才堪两次,微臣女儿便有好转。”
陛下突然笑了一声。
禹王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目光看向禹王,声色冷厉:“你王妃从庄子里回来了,怎么又回徐府住了?”
禹王这才起身:“多谢父皇挂念,不过是王妃舍不得娘家人,想要多住些日子,等过两日,儿臣便将人接回来。”
禹王在徐音琳回府的第一日便得到了消息,不过禹王府与徐家都默契不提,禹王本就恨极了徐音琳,自是不可能去接人,徐家人也不愿禹王再把徐音琳带走。
可如今陛下一提,将话说到明面上来。
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徐世禀说完入座,脸色很不好看。
景明帝突然开口:“既然姜大夫医术了得,不若明日就去替太子看看?太医院那帮太医这么多年都没法子,说不定姜大夫去能带些新的点子。”
姜云筝起身,应声:“是。”
话音一落,全场静默一瞬。
周王和陈家众人面上笑着,心里却更加憋闷。
原本太医诊治太子活不过及冠,如今太子儿子都五岁了!
还不死!
真要和乌龟比寿数!
陈贵妃想扇自己巴掌的心都有了,好端端的,她提什么徐家。
这下好了,万一真让姜云筝治好了太子,那她儿怎么办?!
宴会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这一次许是进士们,此生唯一一次面见陛下,等到宴席散场,大多也都不愿离开琼林苑。
姜云筝自然是随长公主他们一同回去,从琼林苑返回宣德门时,一直等候在宣德门的乌釉急忙开口:
“宋夫人今日在豆腐脑店中被秦秀莲砸伤了,性命堪忧,乌绿已经去请大夫过去了。”
姜云筝面色一冷,秦氏早就被石田关在了府里,跑去店里做什么?
姜云筝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只得先告别长公主母女,先一步上了马车。
这马车是乌釉临时租来的。
乌釉驾车,一主一仆先行离去。
石惊涛的身影自宫门后出来,嘴角缓缓勾起。
小厮从角落里走出来,“公子,都安排好了。”
石惊涛沉声:“没问题吧?”
小厮立刻道:“公子放心,奴才找的是鬼市里最新上的药,就算少夫人医术通天,也毫无方法。”
那马车是乌釉从宣德门附近最近的车铺租的。
那小厮找了鬼市的高手,在每一辆马车上都放了那药。
无色无味,但凡姜云筝吸入一点……
“公子,就连那马,也动了手脚,只要那马跑上半刻钟,便会准时开始发癫,咱们的人提前在那候着了,少夫人这次难逃生天。”
原地,祁嫣钰咬了咬唇,裕德长公主没察觉出女儿的异常。
就在临上马车之际,她突然道,“娘亲,女儿想去萃华楼一趟,就先不回府了。”
裕德长公主声音自马车里传来,“带五个侍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