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大半丫鬟小厮都悄悄看热闹。
官兵尚算客气,没大动干戈,秦氏黑着脸:“本夫人协助官差办案,若有人乱嚼舌根子,都打成重伤发卖出去!”
刚一走到大门,就看见了宋氏的身影。
宋氏自病重以来,这是第一次出府,秦氏心中恼恨,怒声道:“宋宛芸,是不是你搞的鬼!”
乌绿与杨婆子挡在宋氏身前,乌绿撸了撸袖子:“有些人吃了大粪没漱口,口气这么大,嘴真臭!!!”
张婆子:“我撕了你这臭丫头的嘴。”
宋宛芸看着秦氏,目光平淡:“所有事情今天都了结了。”
秦氏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假山后,周大夫看着秦氏被带走,暗道不妙,准备回家收拾包袱跑路,可刚一进门,就被人敲了一棍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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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里,京兆尹尤大人有些为难。
这秦氏是户部侍郎的夫人。
尤大人也知男人心里那点心思,事态不严重的情况下,他还能给同僚一点面子,可于老板是于氏钱庄的京城大掌柜,于氏钱庄遍布大梁与西夏,也不是个好惹的。
李掌柜满头是血跪在一边,于老板也是一脸委屈地昂起头。
绸缎庄子现任掌柜姓夏,被李掌柜与于老板揍得进气多出气少,要死不活趴在一边。
于掌柜愤愤不平开口:“那婆子穿的那么好,只说是给府里夫人做事,谁知道竟是来诳我们钱庄的钱哪!银子我要是拿不回来,杀了我都不足惜啊!”
李管事也怒气冲冲:“那铺子是我家夫人买的,是我家夫人的嫁妆,我们夫人从未有过借钱之举,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于掌柜继续哭喊:“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才不管是你们宋夫人借的钱,还是秦夫人借的钱,总之按照白纸黑字来,还不起钱就以铺子里的东西来抵!”
尤大人被吵的头疼:“肃静。”
就在这时,秦氏与宋氏同时赶到,不一会,石田临时告假,也到了京兆尹府。
几人在官府门口,石田先看了眼秦氏,然后冷眼瞪着宋氏:“宋宛芸,你为了与我和离,这种事都要诬陷秀莲!?”
看到石田到了,秦氏心中的不安才稍减了几分。
宋氏目光冷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早说过你答应和离便无事,石田,我给过你机会的。”
石田怒声:“和离,你想都不要想!”
宋氏声音嘲讽,意味深长道:“和不和离,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石田没将宋氏的话放心里,他作为朝廷命官不便出席这种场合,被请到了公堂后的院子里去。
几人进去后,姜云筝抵达京兆尹府,她此行带来了红玉、周大夫,周大夫的儿子,还有两个药铺的掌柜。
秦氏一上公堂便开始哭诉,这么一个弱柳扶风又怀着大肚子的妇人抹着眼泪,谁人不觉得怜惜。
她将身后的张婆子给一把推了出来,张婆子恰好看见地上被打成重伤的丈夫,心中又气又怒。
秦氏开口:“大人,民妇不知这刁奴竟敢借府上的名义去借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仗着主家平日宽厚,竟然敢侵吞财产,人已经带来了,全凭大人处置。”
宋宛芸淡声开口:“秦夫人这是打算推个替死鬼出来了?”
京兆尹面露凝色,拍惊堂木:“张婆子,你可有受人指使?”
张婆子目光一直盯着地面,头不敢抬,颤着声说道:“一切都是奴婢见钱眼开、擅作主张。”
倘若张婆子说幕后主使是秦氏,那便是秦氏侵占宋氏的嫁妆。
嫁妆是妻子婚前所有财产,无论是丈夫还是婆家的任何人,都不允许欺压侵占女子嫁妆,更别提秦氏只是石田从小妾抬成平妻。
尤大人又问于掌柜:“你将那日的事全部说完整。”
宋宛芸:“无论如何,无论是谁,我都会保证最后都会将那一千两银子还于掌柜。”
于掌柜这才开口:“那日,这婆子来时,只说绸缎庄子效益不好,准备将铺子抵了钱去做别的营生,草民便与这两口子签订了契约,等到初十这日送上铺子的房契地契,银货两讫,草民再将剩下的两千两交给他们。”
“今天就是初十,没见到地契房契,草民这最后不得已才今日带人去了铺子里。”
闻声,姜云筝震惊开口:“我记得前几日秦夫人好像带着张婆子去了娘的院子,好像还吵了一架。”
京兆尹看向宋宛芸。
宋宛芸点头,看了眼秦氏,说道:“那日,秦氏确实来找我拿过铺子的房契地契,只说是房契地契需要拿到官府去重新盖印。那日我身体不适,加上云筝九死一生,没处理旁事的心思,便没将东西给出去。”
杨婆子也连忙点头,瞪了眼秦氏:“没错。”
尤大人重重拍打惊堂木:“秦氏,可是你指使张婆子的?”
姜云筝淡声补充:“我记得铺子的房契地契是两年前才去重新盖章过的,竟不知秦夫人是何处得来的消息?”
秦氏一时间白了脸,慌不择言道:“大人,她们乱说的,肯定是串通一气了。”
李掌柜冷笑:“你们还真是倒打一耙,先是给我下毒逼我离开,然后安插上你们自己人,占了我们夫人的铺子,还恬不知耻要卖出去,好歹也是三品官员的夫人,真不要脸!”
尤大人眯眼:“下毒?”
姜云筝勾了勾唇:“大人,民妇将凶手带来了。”
只见乌绿将灰头土脸的周大夫一把推上公堂,“大人,草民知错了啊,草民一切都是听秦夫人指使的,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氏怒极恨不得撕烂周大夫的嘴,这蠢货竟然就这么背叛了她!
见状,京兆尹心中也有了数,可该问还是得问:“你听了秦氏的吩咐要给李掌柜下毒?”
周大夫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又不敢再说话了。
姜云筝继续开口:“大人,民妇还有证人。”
一个十分瘦弱的少年走进公堂。
少年面无表情指着张婆子:“我看到过她来找过我爹,还给了我爹银子,说什么夫人等不及了,让我爹赶紧毒死李掌柜。”
李掌柜顿时哭天喊地:“天子脚下,你枉顾人命,好在老天有眼,有大夫诊出我体内的毒,果然是不安好心,我也是傻,竟然相信秦夫人会找大夫来给我治病,老天爷嘞。”
周大夫如一摊烂泥倒在地上。
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此,基本可以判定秦氏侵占宋宛芸嫁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