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裳正心绪混乱的时候,耳侧忽而又响起了宫尚角低沉的声音。
“阿裳要是不想见他们,为夫给你想办法!”
不疾不徐的语气,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她听得心中大骇。
脑袋也“嗡嗡”作响。
不用特意分析,利弊就在一瞬间明了。
遂,云为裳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用!见个面而已~”
她不怕!
也更想知道,云天明的事情如何了?
思及此,她的小手轻抚过自己的小腹。
心中暗道:现在,没有任何人和事情,能够影响自己!
同时,对于宫尚角的如实相告,她也甚为满意。
看来,宫尚角对她上次所说的话,是上了心的。
这种“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的感觉,真的超棒,好吗?
一种强烈的幸福感,顿时充斥全身。
而听到她如是说道的宫尚角,毫不意外。
他圈住云为裳的臂膀,蓦然收紧了一分。
淡笑一声,突然将头埋了下去。
他愈渐灼热的双唇,轻缓的贴在云为裳细腻如膏的肌肤上。
声音朦胧得,如同大提琴的d弦。
“好,都依阿裳的~”
云为裳感受到自己脖颈上,那喷洒的热烫气息。
身子敏感的一颤。
-
宫门口。
老国公带着一众人,等候在门口。
他站在首位,南子遇和赵瑾栀,则在其身后。
宫子羽、云为衫,宫远徵和南栀就在国公夫妇身后,一左一右的站立着。
“呼……”
一阵料峭寒风吹过。
宫子羽将伸长出去,眺望着前方的脖子,骤然收回。
连忙紧了紧身上的白色大髦,
神色有些焦急。
“怎么还不来?”
他虽有了无量流火的加持,寒症减轻不少。
可以不用手炉了。
但是,今年的冬季,异常的冷。
昨夜降温,也很是迅猛。
完全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听闻他这么说,一旁的云为衫依旧神情淡定清冷。
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阿羽,耐心点~新皇刚登基,还不知会不会烧几把火呢?”
实在是,她不明着说,唯恐宫子羽这个憨憨不懂。
要是说错话,或是做错事,惹恼了新皇帝。
只怕是会连累整个宫门。
果然,听了云为衫的话,宫子羽嗫嚅的嘴角,蓦然放了下去。
“哦,我知道了!”
他眉头舒展,尽量一副淡然的样子。
心中却道:宫尚角那个家伙,怎么还不来?
早早的让自己在这里白白等着。
真是太冷了。
他刚那么想完,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了什么声音。
“嘎吱、嘎吱……”
门外的金繁,凝神眺望远方。
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他身侧的宫紫商,就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诶?好像来了!”
金繁定睛一看,果然是!
宝马雕车香满路。
金黄色的龙纹马车,行进在大雪纷飞的青石板路上。
而沿途的积雪,早就被禁卫军强势清扫干净。
现出了一条宽阔整洁的大道。
他又怕宫紫商冷,这一个时辰,起码问了五百遍。
“商商,你冷不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宫紫商裹着金繁的墨蓝色大髦,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我嘴巴都快说秃噜皮儿啦!不冷、不冷、不冷!还不快去告诉里边儿,人来啦?!”
闻言,金繁傻笑着看了一眼,自己不痛不痒的小腿。
旋即抬手提醒道。
“商商,你好好的站这里,我就离开一小会儿哈!”
说完,他就一步三回头的往宫门里面走去。
不舍的样子,仿若一个黏人的小媳妇。
气得宫紫商,当即举起了结实的大拳头。
龇牙咧嘴朝他的方向挥去。
大有一种“你再不走,看我不捶死你”的既视感。
惊得金繁,像是猴子一般,猛然跳了跳。
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
迅速“逃”进了宫门里面。
见到众人,他颔首禀告道。
“老国公、诸位主子,新皇和太后到了!”
“好!”
老国公语气上扬的答应了一句。
旋即挥手,让众人站在路旁的同一侧,不要惊扰了圣驾。
此时正值午时。
新皇商储与和云太后的到来,让宫子羽的心里,一阵发毛。
这时辰,未免也太诡异了点。
然,他面上却收拾好了表情,眉眼微垂。
紧接着,他就听到老国公等人的跪伏、行礼声。
“恭迎太后和陛下圣驾!”
自己也被云为衫拉拽着,跪了下去。
嘶,真疼~
宫子羽在心里如是腹诽。
冬日穿得这般厚实,跪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都这么痛。
夏日,岂不是更糟糕?
渐渐的,宫子羽的思绪,就飘得有些小孩气了。
而谁都知道,新皇商储与极其孝顺。
对待生母云贵妃自是极好的。
能在此次皇子争权中全然胜出,与母子俩之间的相互配合和运筹帷幄分不开。
此刻,听到老国公等人的恭敬声。
他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年轻的声音里,皆是不容置喙的威严气势。
“诸位爱卿请起!”
与此同时,他透过掌事公公掀起的马车围帘一角,瞧着外面跪拜后起身的人群。
没看到他最想见到的人。
清俊的脸上,微不可察的袭上了一分失落。
啧,那个宫尚角,果真没来!
还真是……恃丑而娇呀!
嗯,商储与的心里,此时,能想到的,便是这个词语。
罢了。
皇妹现下怀孕,月份已大。
等日后,他定然多接皇妹回皇宫……长住。
定要气歪那个宫尚角的脸。
哼!
谁叫那人不经过自己和母后的同意,便“强取豪夺”了自己唯一的亲皇妹?
自己那娇俏可爱的皇妹,理应嫁个人中翘楚。
虽然……但是……那个宫尚角也是一个顶厉害的角色……
也曾在争储过程中,帮了自己好几次……
咳~
到底不过是宫门的一个小小的二把手!
商储与的眼眸里,霎时闪过了冰冷的异光。
仅是一瞬,他便又看向自己身旁四十来岁,却保养极好的贵妇人。
格外恭敬的态度,询问道。
“母后,是先在羽宫这边落脚用膳,还是直接去角宫皇妹那里?”
云太后一听,心头当即一片欢喜。
她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直接去角宫~”
声音甚是婉转好听,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
说这话的时候,她身体微微前倾。
唯恐商储与没听见似的。
谁知,商储与眉目清浅的带着一丝笑意。
沉声应道。
“好,都依母后!”
听闻此言,云太后旋即勾起了唇角。
下一秒,她又似猛然想起什么。
便抬起手来,整理着自己的仪表。
顺了顺,自己深色金银串绣的衣裳金约上,缀着的青金石、绿松石、珍珠和珊珊等垂褂物。
又抚了抚高挽云髻上的点翠凤簪等。
生怕什么地方不太合适。
她莫名紧张不安的疾声发问。
“与儿,母后这样合适吗?发髻有没有乱?”
一向隐忍内敛惯了的云太后,忽而这般的局促举动。
很是出乎商储与的意外。
虽然,他也很想立马就见到自己亲皇妹。
但是,长期宫门争斗,让他养成了情绪不轻易外泄的习惯。
往后余生,都属实难以改变。
商储与及时打住乱飞的思绪,略微失笑着摇头道。
“母后,您这样很好,端庄富贵又温婉!”
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夸太过。
要不然,自家母后反而会有另一重担心。
怕自己装扮得过于隆重,而吓坏了云为裳。
听到这话,云太后霍然松下一口气。
与云为裳有八分像的面容上,美眸闪光。
她极其小声的低喃着。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紧张的话语里,还包含着满满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