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老国公的脑袋便低垂下去。
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不消片刻,他便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呼噜声。
见此,宫尚角抬了抬手。
并沉声吩咐。
“老国公喝醉了,务必将他小心伺候!”
老国公年轻时,打仗受伤,落下了不少旧疾。
年岁渐老,他的身子骨,也愈发的有些毛病。
倘若饮酒过量,容易加重病情。
遂,宫尚角只能出此下策!
听闻,宫人立即垂首恭顺道。
“是,角公子!”
应下后,那人又招来几个健壮宫人。
一起齐心协力,将老国公安置在了客舍里。
且派了专人小厮候在一旁。
等做完这些,宫人向宫尚角汇报时,他还兀自坐在原处,浅慢饮酒。
“角公子,已安排妥当!”
来人颔首作揖禀告。
闻言,宫尚角捏着酒盏的手,没有任何停顿。
只微微点头,“嗯!”
见状,来人便又眼力见儿十足的退到一旁。
眉眼微垂,目不斜视。
-
宫尚角独自坐在膳桌前,一杯接着一杯,不断的饮着酒。
伺候的小厮,不知抱来了多少壶酒。
他有些恼怒。
墨黑的眉头拧着。
“就不知道抱大坛子的酒来?”
说这话的时候,宫尚角偏头看过去。
幽深如潭的眸子里,已然稍稍发红。
甚至,眼尾还带着微醉的迷离。
撩人又勾魂。
要是云为裳在的话……
说不定,又会被他这矜贵慵懒的模样,所诱住。
小厮亦是。
盯着这样的宫尚角,竟然看出了神。
直到某人低沉的拖长了音调。
“嗯——?!”
小厮这才猛然回神。
忙不迭点头哈腰的应道。
“是,角公子!”
说罢,小厮一个废话都不敢说,便立即转身出去。
不出片刻,便抱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酒坛,返回膳厅。
“角公子请!”
话音刚落,就见宫尚角挥了挥衣袂。
很明显,是在赶人。
小厮后知后觉,宫尚角是在刻意灌醉自己。
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逗留,很快就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宫尚角,才到微醺状态。
他略微迷惘的视线里,总是会出现云为裳那一颦一笑的娇美模样。
每每见此,他都会情不自禁的低喃唤道。
“阿裳~”
这么呢喃着,他便抬手,想要去触摸。
意识到自己眼前出现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时,他不禁一怔。
墨汁般的黑眉,也拧结成了麻绳。
暗道:阿裳,你怎么不在?我想你和宝宝们了……
旋即,他眸色一沉。
唇线也绷得格外的直。
紧实得,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浓愁。
更没人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
夜,渐深。
膳厅里,不断流淌着酒水声,还有放置酒杯的声响。
“哗啦啦……”
“嘭——!”
如此循环反复……
偶有徐徐秋风萦绕。
遇见宫尚角,却又被他冷然的气场吓住。
只能从他身后,悄无声息的溜走。
夜风再次回到窗棂外。
扇动凋零的树枝,时而带走一两片发黄的树叶,离开本家。
投奔向那不甚熟悉的新领地。
最终,蹂躏成别的树木的新肥……
-
天际,终于翻起了鱼肚白。
宫尚角也终是将酒,全部喝完。
黄花梨木桌面上,摆放着东倒西歪的酒壶和酒坛。
一片狼藉。
窗棂处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联合着橙色的烛火。
让倾洒在桌面上的点点酒水,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像极了此刻,宫尚角眼里的莹光。
他双手撑在桌沿上。
愁绪万千的嗔喃。
“阿裳~”
缱绻深情,郁结于心。
皆在表达出同一个意思:阿裳,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想宝宝们了!
也……更想你!
没人回应。
他苦笑一声。
旋即跌跌撞撞的起身。
身形微晃,他便又习惯性的喊了一声。
“阿裳……”
这次,他仍然未能得到心中所想之人的回应。
不远处,倒是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宫尚角几步之外,却是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