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宁间,云母猛然起身道。
“呵呵……我忘了,厨房里还有一盅汤呢!”
说话间,她便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宫尚角也站起身来。
低低的说了一句。
“我去帮忙!”
云为裳想着,汤盅肯定会很烫。
宫尚角如此贴心,倒是极好的。
遂,她欢喜的点了点头。
“好,阿角小心一点!”
听闻,宫尚角眉眼赫然变深。
紧接着,他的眸底霎时闪过了一抹暗芒。
旋即意味深长的轻启薄唇。
“阿裳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话的语气,一如平常。
云为裳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她没有证据。
-
云母刚出了膳厅,强撑的主母仪态,便轰然倒塌。
她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漆红木柱。
大口喘着气。
神色忧伤又哀戚的低叹。
“到底是逃不掉吗?”
她的眼神蓦然失焦,莹光闪闪。
那些她深藏心底的记忆,再次袭来。
强势的占据了她的脑海。
云府昔日的繁盛、大女儿被无锋掳走、小女儿病重、夫君‘主动’弃商从政、降罪被杀、小女儿嫁进宫门、大女儿回归、朝廷寻找公主……
自己的生活,从人人羡慕到突发巨变,又从萎靡不振到愈渐好转。
如今,又要开始新的一轮骤变了吗?
想到这里,云母甚是不甘心。
浑身却有了一种莫大的无力感。
“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啊……”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
扶在实木柱上的手,随着心痛,猛的用力。
“嗞……”
指甲骤然斜斜的断裂开来。
不过须臾,甲沟处便氤氲出一丝细小的血迹。
云母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木柱上朱红色的漆,被剜掉了些许。
露出了木头本来的偏黄颜色。
此时,黄色的木面,又被她指甲处流下去的鲜红血液,缓缓浸染。
漆面好似恢复如初。
其实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不同。
有些东西,一旦破损,就再也回不到完好无损的状态了。
云母知道,失去的终究还是要失去。
强留不得。
她沉重的深呼吸几次后,便再次郁结的自我安慰道。
“罢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已经这么惨了。
最终还能糟糕到何种程度去呢?
她何必庸人自扰?!
如是想道,她便提着发沉的步伐,往炉灶前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
在木柱后面,隐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宫尚角一脸沉郁的站在那里。
虽是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将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言不发的握紧了拳头。
脑中的思绪,正在急速飞转。
看来,当年不止云天明的事情有蹊跷。
就连云为裳的身世,也有不小的隐情。
他连日来的不安,好似有了源头。
且看朝廷那边的动作吧!
他眸光微微一闪。
旋即便走了出去。
生怕惊吓到了云母,他便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
“母亲,我来帮你!汤盅烫!”
闻言,刚刚做好心理建设的云母,僵硬的抬头。
却是不敢看向宫尚角。
因为她怀疑,先前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就是宫尚角的。
遂,此般,她只堪堪低声应了一句。
“好,小角慢着点……”
宫尚角目不斜视,当真端起了滚烫的汤盅。
常年练武拿剑的手,长有薄茧。
此刻,竟让他感觉不到烫意一般。
长腿迈出一步,他还不忘沉声提醒道。
“走吧,母亲,姐姐和阿裳该等着急了!”
云母神色微怔。
反应过来后,她很是勉强的扯了扯唇。
“好!”
一顿晚膳,大家吃得心思各异。
临走时,云母几番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宫尚角拿着云母给宝宝做的小衣裳。
内心也在思忖最佳的摊牌时机。
他温柔的眸光,霎时落在了云为裳娇俏的小脸上。
双唇启动。
“走吧,阿裳!”
待他们走出了空间。
云母挺直的背脊,顿时沉下去了几分。
她半躬着身子,扶住葡萄架子。
随即,便是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
“呜……”
声音哀怨悲痛,辗转凄厉。
像是将深藏在心底的,未能抒发出来的郁结之气,悉数释放了出来。
久久不能平息。
-
云为裳感觉,今日晚膳的气氛有些奇怪。
还不待她想明白原因,便被一道惊呼声给打断了思绪。
“云、云、云、云为裳,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时,他们四人刚好从空间里走出来。
恰好出现在了宫紫商和金繁的面前。
听闻,云为裳霎时定在了原地。
糟糕!
刚刚是让宫紫商瞧见,自己突然凭空出现在了角宫大厅里吗?
现下,宫紫商和金繁的表情,都显得特别怪异。
他们两人的瞳孔,都达到了历史最大。
云为裳正想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宫子羽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欲借口给云为裳等人展示无量流火,才发生凭空消失和出现的那般情况。
然,他嘴唇半张,刚要说话。
云为裳身旁的宫尚角,就不咸不淡的开口了。
“紫商大小姐,你来作甚?”
忽然被反问。
宫紫商有短暂的愣神。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脸上惊奇的表情,顿时换成了羡慕嫉妒(没有恨)。
她立刻奔上前去,拉着云为裳的手。
眼角眉梢,皆扬得很高。
她惊喜的咧嘴问道。
“弟妹啊,听说你怀了双胎?”
此刻的声调,至少拔高了N个度。
难以置信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她狭长的眼眸里,能依稀辨认出快要溢出来的晶亮。
瞧着如此激动的宫紫商,云为裳不由得笑言。
“嗯,是啊!我自己都没想到呢!”
看见她点头承认。
宫紫商立即像是中了邪似的,发疯的狂吼道。
“弟妹啊,你怎么这么好命?我也超级想怀孕呐……”
说这话的时候,她便狠狠的瞪了一眼金繁。
后者表示很无奈。
他已经尽力了啊!
再疯狂,只怕是人都要整废了,他也会精尽人亡。
而宫尚角说时迟那时快,第一时间就抬手,将云为裳的耳朵捂住。
还不甚愉悦的冷然启唇。
“紫商大小姐,别吓到我和阿裳的宝宝们了!”
那个“们”字,被他咬得尤其的重音。
听得宫紫商一阵艳羡。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什么好主意似的。
双手从云为裳的小腹处,往自己的腹部薅着什么。
一边夸张的比划着,她还异常古怪的念念有词。
“接好孕、接好运、接好孕……接双胎、接双胎、接双胎……”
这波神操作,直接惊呆了众人。
金繁只觉得自己的压力,好似更大了。
以前宫紫商的要求是怀孕即可,现在已经成孪生双胎的新任务了。
某处,当即隐隐作痛。
他的面肌也跟着不可抑制的抽搐起来。
金繁身旁的宫子羽和云为衫,默契的相互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的眼眸里,读出了浓重的无奈。
云为裳则是嘴角猛然一抽。
宫尚角挡在她小腹前的手,也不由得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