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水铺,金复便牵着马跟了上去。
云为裳还在回味刚刚的听书。
由衷的连连赞叹。
“这个说书人真会抓人的心理,讲得不错!那个公主的事情,说得就跟真的似的……”
闻言,宫尚角的太阳穴微微跳动了几下。
侧眸看向一脸笑意的云为裳。
掀了掀紧抿的薄唇,意味不明的问道。
“阿裳觉得,那个公主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云为裳听了,当即嘿嘿的笑起来。
“夫君,我可是在梨溪镇长大的。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公主什么的。当然是假的啦!”
竟然把她家聪明睿智的夫君,都唬得那么认真!
她不免在心里暗叹道:这个说书人真牛!
说书人最擅长抑扬顿挫的讲述故事,知道在哪里停顿。
留足悬念,充分调动大家的积好奇心和情绪。
本就是说书人为了挣钱,道听途说、东拼西凑,再辅以戏剧冲突性的加工,胡编乱造的一个故事。
消遣而已。
里面的故事怎么会全是真的呢?
不知为何,宫尚角听见云为裳如是说。
沉郁不结的神情,骤然松解了几分。
思虑片刻,他才一字一句的认真道。
“阿裳,坊间故事,为了吸引众人去听,多半是杜撰的!”
言下之意:公主的事情,必然、也必须是假的。
一定与他们无关!
更不关乎他的阿裳!
云为裳望着不远处风和日丽的景色,太阳也已经荡起了万匹红菱。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她的心情,也没来由的变得舒爽。
忽然听到宫尚角那么严肃认真的语气,不禁望向他英俊帅气的脸庞。
哑然失笑道。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感觉你好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那个流落民间的公主呢!哈哈哈……”
说笑间,她还不忘贴心的安慰着。
“夫君,真假参半,无巧不成书,这是说书人一贯的伎俩!梨溪镇有没有公主,我能不知道吗?!”
听闻至此,宫尚角默默压下心中阴郁冷然的情绪。
低沉的嗓音出口。
“嗯,阿裳说得对!”
就在此时,他们走到了约定的岔路口。
寒鸦肆和宫唤羽分别骑在一匹棕色的骏马上,寒鸦肆的手上,还牵着一匹毛色墨如锦缎的好马。
云为裳当即就是一顿猛夸。
“这马的毛色不错,养的真好!”
就跟现代某些人养的大型金毛一样。
毛色顺滑发亮。
一看就是身体健康强壮的类型。
寒鸦肆不苟言笑的脸上,终是抬了抬眉。
“特意给角夫人和角公子选的!”
听闻,云为裳忙不迭谢过寒鸦肆。
她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宫尚角,忽而走近了金复。
低声交代着什么。
金复听后,先是疑惑不已。
随即,瞳孔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转瞬即逝。
他用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颔首道。
“是,公子!”
宫尚角墨黑的瞳眸,沉敛了几分下去。
他忽而抬头,看向远方,声音凛然。
“出发!”
金复与他们就此分别,翻身上马,朝着梨溪镇的方向而去。
-
宫尚角和云为裳等人,马蹄哒哒。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缓坡下。
最先入目的便是随风摆动的旌旗。
上面写着“茶水铺”几个字。
云为裳杏眸一亮,勾唇巧笑。
“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真有茶水铺子呢!”
以前,她只在电视里见过如此的场景。
实际见到,不免有些新奇。
但她这行为举止,落在宫尚角的眼里,却被解读成了‘千金大小姐,果然是养在深闺里的’。
瞧着她那没见过外面天日的娇俏模样。
他蓦然发笑。
不过,以后他的夫人,可以经常跟着他随意出入宫门。
她以前缺失的,他都会一一给她补全!
嘴上却是戏谑的打趣道。
“早上才喝过茶,现在又想喝了吗?”
低沉磁性的声线,钻进云为裳的耳朵里。
不像是在说喝茶本身,倒像极了在说另外一件暧昧至极的事情。
她的耳垂不由得微微发热。
暗自骂道:自己可真没出息。
都跟宫尚角亲密过那么多次,居然还会害羞。
多年以后,云为裳才明白。
有些人,一爱就是一生。
心动不止,爱意不减!
她和宫尚角皆是如此!
老板见有人来,立即乐呵呵的笑脸相迎。
“几位客官,喝点茶再赶路吧!”
宫尚角极快的瞥了一眼云为裳。
想到劳顿奔波大半日,便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扭头,凛声道。
“歇个脚,再找住店的地方!”
宫唤羽和寒鸦肆无异议。
老板连忙上前去牵马,拴在了茶铺的木桩上。
他动作很快。
再次走上来时,用自己肩头上的粗葛布,胡乱的擦了擦桌面。
瞧见云为裳的时候,老板眼睛一亮。
却又眯缝着小眼睛,移开了探究的视线。
云为裳敏感的感觉到了,心头顿时不太舒服。
自己明明都换成了男性化的装束。
刚刚那个老板的眼神告诉她,自己被看穿了。
想到这里,云为裳忽而将手覆在了宫尚角的手背上。
单手搭在桌面的宫尚角,蓦然侧眸看过去。
一眼瞧穿了她的心思。
朝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云为裳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行走江湖多年,宫尚角什么人没见过?
他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是按兵不动。
但他幽深如潭的眸子里,还是悄然划过了一抹危险的光。
茶水和点心很快就上来了。
老板很是热情。
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问道。
“几位客官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宫尚角默然的看了一眼土巴碗里的茶水,甚是玩味的说道。
“带我夫人游山玩水!”
老板一听,瞬间怔住了。
他的眼神不解的看向了其他几个人。
寒鸦肆很是上道,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
“我们都是公子和夫人的侍卫!专门保护他们的安全!”
闻言,老板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
继而讪讪的点了点头。
“呵呵呵……几位客官慢用!”
他的眼神,却下意识的落在了他们面前的茶水上。
精通医药的云为裳,端起土巴碗,凑近口鼻间。
当即拢眉。
“茶水有问题!里面有乌头!”
炮制后的乌头,有祛风散寒的功效。
但是生乌头嘛……
里面的乌头碱,不会马上让人死,却会袭击心脏,麻痹人的神经系统,痛不欲生!
最后心悸而亡。
宫尚角的手,搁在已经破烂的桌面上,轻轻叩了几下。
旋即不悦的沉声喊道。
“店家!”
茶铺老板仍旧是笑呵呵的走到他们跟前。
点头哈腰的问道。
“几位客官叫我是有什么事?”
云为裳注意到,店家虽然在笑。
但是笑得很假。
她将手边的茶碗推了过去,轻声细语道。
“你喝了就知道了!”
店家一瞧,这几人来头不小啊!
虽然他们没有穿太华丽的衣衫。
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贫穷人家的。
他的鼠目小眼,当即眯了眯。
很是讪然的指了指铺子后方,扯唇道。
“我那有茶水,呵呵呵……”
一时间,气氛冷凝。
宫尚角眉眼清冷,手指在叩到第三次的时候。
店家忽然脸色一变,从身后的桌底,抽出了薄如蝉翼的软剑。
恶狠狠的朝他们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