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走出大厅,金复就赶来了一匹藏蓝色的马车。
两马并驾齐驱。
云为裳惊讶不已。
忙问。
“夫君,这是你准备的吗?”
宫尚角瞧着她娇俏的眉眼,缓缓勾唇。
而后俯身下来,欺近了她,低沉的耳语道。
“嗯。这几日,累着夫人了!”
他这话的时候,甚是意味不明。
仿佛就是为了让人故意想歪。
云为裳的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他们前两日的疯狂。
站着、躺着、背对着……
各种pose要着她……
关键是,他俩在那件事上,和谐得要命!
让人浴霸不能!
光是这么一想,云为裳的小脸就红透了。
耳根很是发热。
不用看,她就知道,又红了。
宫尚角一看她那副娇羞扭捏的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
不禁勾唇浅笑。
戏谑道。
“夫人莫不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否分享给为夫听一下?”
低沉的嗓音,滑入耳中。
令云为裳猛然回神。
抬头,对上宫尚角兴味的瞳眸。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娇嗔道。
“有趣,有趣个鬼!”
她才不要将自己刚刚想的涩涩废料,告诉宫尚角呢!
指不定,又得被他嘲笑一番。
瘪嘴的瞬间。
她霍然听到宫尚角的胸膛,震出了点点笑意。
细碎撩人。
低欲得可怕!
云为裳的脸颊红得像是发烧了一般。
一咬牙,迅速转移话题。
“可是,路途遥远……”
马车那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到无锋啊?
还是骑马来得快……
然,宫尚角一个发冷的眼神,顿时让她噤声。
云为裳不禁心道:好吧!
到了外面再说。
她转头清点人数,才发现,寒鸦肆和宫唤羽已骑马而来。
两人皆是窄袖黑衣装束,精神奕奕。
云为裳、宫尚角、寒鸦肆、宫唤羽、金复,五人全部到齐。
白芷和芙蓉站在一旁,心里十分担心,眼眶中不自觉的湿润了几分。
“夫人,您和主子一定千万小心!”
她俩带着哭腔的声音,霎时传入云为裳的耳里。
云为裳眼睫一闪。
对这两个只有14岁的小丫头,心疼极了。
就算古人早熟,她们也不过才豆蔻年华。
况且,她能感觉到,她们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
云为裳嫣然勾笑。
轻快的安慰道。
“白芷,你和芙蓉每天都要将角宫打扫干净!我和你家主子回来可要检查的哦~”
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让白芷乍然发笑。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要是我没打扫干净,您一定要回来责罚我!”
白芷的语气重点,全部放在了‘一定要回来’几个字上。
芙蓉性格内敛,则是忙不迭颔首。
眼见时辰差不多,云为裳轻瞥一眼宫尚角,红唇启动。
“夫君,该出发了!”
“嗯。”
宫尚角只是很小声的应了一个字。
语气淡淡,让人分别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云为裳却多少知道一二。
他的心内是有多么的繁复杂乱!
童年的不幸遭遇,让他心中缺爱。
可是,他怕是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杀去无锋吧?
为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报那血海深仇。
云为裳眉眼极深的看了一眼宫尚角,而后踩着矮凳,躬身进入马车里面。
宫尚角则是眼神如炬的看向金复。
随后沉声道。
“出发!”
金复立即颔首,扬起马鞭,挥在马背上。
“驾~”
他赶着马车,朝前驶去。
云为裳端坐在马车里,身形微晃。
宫门的路平整规则,不抖。
透过车轩,她能看见,马车顶上的藏蓝色流苏,也跟着有节奏的在轻轻摇摆。
宫尚角、寒鸦肆和宫唤羽,则骑马跟在马车两侧。
-
就在他们刚出发的时候,身后忽而传来了一声疾呼。
“等一下!”
听声音,不太熟悉。
应该不是前山的人。
金复立即停下马车,同宫尚角往后望去。
云为裳坐在马车里,掀开了帘子。
入目,便是一身白色锦袍的翩跹少年——月公子。
他踏马而来,风度翩然。
云为裳先是讶异,而后就想通了。
想必,月公子是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吧?
大抵是跟云雀有关的。
此时,月公子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而后急忙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了云为裳的马车面前。
他半垂着眼眸说道。
“角宫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面色严肃,目光坚定。
不像是临时起意。
云为裳知道,他和云雀之间的憾事。
若不是不能离开宫门。
他恐怕都做出了,要与他们一同前去无锋,为云雀报仇雪恨的行动。
只是可惜……
想到这里,她睫毛一闪,轻启红唇。
“月公子请说!”
仅是迟疑了一瞬。
月公子便从自己的大袖暗袋里,拿出了一个闪耀着金属光泽的东西。
不远处的寒鸦肆,大为震惊。
他当然认出了那东西是谁的。
心中对某个早逝小女孩的痛惜之情,再次涌上了心头。
云为衫也认出来,那是云雀的手镯!
心中一痛,身形也跟着颤了颤。
她却生生止住了自己伤心欲绝的情绪。
眼眶发红的看着他们。
云为裳见到手镯,神色微愣。
心里大概猜到了月公子的意图。
不过,还是低声问道。
“月公子,你这是……”
月公子风华霁月的俊脸上,结满了沉郁忧思。
修长的手指,微颤。
在手镯上,一遍又一遍的轻抚。
仿佛注入了无尽的情愫。
脑海里,闯入了他与云雀短暂相处相恋的那一幕幕。
时至今日。
他还是觉得,是自己害了云雀。
半晌,他抬头,看向云为裳。
他眼眸湿润,噙着一池的相思泪。
怕相思,已思相,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月公子的睫毛浸湿,却没有垂泪。
他微抖着声音道。
“请角宫夫人戴着云雀的手镯,让她见证无锋的败落!”
云为裳内心震颤。
她不知道,月公子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刚刚这句话的。
不过,无论如何想来。
他的内心都是极痛的。
那是失去爱人之后的锥心之痛。
是再也无法弥补和圆回去的意难平!
只道是:‘一寸相思一寸灰’!
很多事情,已然来不及。
悼念,便是最沉重的自我救赎与惩罚!
月公子见云为裳不说话,又将手镯递近了些。
云为裳乍然回神。
想到这毕竟是云雀的贴身之物,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云为衫和宫尚角。
两人情绪不明,却都轻轻点头。
云为裳这才将手镯接过。
分明是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她却觉得异常烫人!
仿若自己掌心的,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死物。
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炽热承诺!
她语气轻柔,又饱含坚定。
“月公子请放心,一定会让云雀见证到无锋的落败!”
语毕,月公子感激的看向云为裳。
很快便收回视线,向在场的诸位拱手致意。
今日,他将姿态放得极低。
全然是为了一个名叫云雀的女孩!
做完这些,他便大步走向宫尚角。
“角公子,后会有期!”
男人间的言辞和祝福,最是简单。
有期,便是有回!
都要好好的活着啊!
宫尚角幽深的眼眸微动,声音低沉的回了一句。
“后会有期!”
“驾~”
眼见时辰不早了,一群人,再次浩浩汤汤的出发。
月公子痴痴的望着车马背影。
眼角的泪水,终是流了下去。
晶莹闪动的眼眸里,写满了深情。
他咬紧齿根,咽下无边的苦涩和钝痛。
一甩衣摆,翻身上马。
旋即,绝尘而去。
只是,他平素忧伤郁结的神情,此刻多了几分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