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一咬牙,瘦小的手臂直接横在了宫尚角的面前。
而后,她又惊觉,自己这样做不合规矩。
想要把手缩回来,忽的想起自己小姐的吩咐,她又硬生生挺住。
对面的芙蓉看在眼里,惊在心里,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了。
她发白的唇角扯了扯,到底没有说话。
恰在此时,宫尚角的眉头拢了起来,面色冷凝。
心中暗道:白芷今日是怎么了?
居然敢拦自己?
还未想完,白芷就先发制人的开口了。
“主、主子……”
宫尚角听着她发颤不已的声音,不禁微微垂眸。
仅是看了一眼白芷的手臂,便轻启薄唇,不悦道。
“白芷!”
低沉严肃的嗓音,霎时将白芷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她略显婴儿肥的脸颊上,肉肉微抖。
喉头紧张得发干,她猛的吞咽了几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芷颤抖着声线。
“小姐……还在歇息,主子就不要去打扰小姐了吧?她好不容易睡那么香甜……”
说着说着,她就编不下去了。
额头上,早已汗如雨下,心里也很是不安。
其实,白芷也没有把握,能劝住主子不进去。
毕竟平时,主子想进就进。
她也巴不得,主子和小姐能多多单独相处。
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质的飞跃,咳咳……
就在她敛声屏气,在考虑下一步,自己要不要一哭二劝三卖惨的时候。
宫尚角却霍然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住所方向。
白芷一时没反应过来。
芙蓉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一声‘主子慢走’,又将宫尚角给‘叫醒’了。
两人皆是猛的松下一口气。
全身放松,还差点瘫软了下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宫尚角是在听到白芷说,云为裳好不容易睡得香甜。
遂,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昨晚,他给她沐发之后,云为裳居然在睡梦中,说他讨厌。
那……
宫尚角想到自己同无锋细作打斗,身上也脏乱污秽。
因此,放弃了走进云为裳寝房的念头。
他想先回去洗漱一番。
-
这么想着,宫尚角毫不犹豫的回到了自己的沐浴房。
里面有个偌大的温泉泡池。
他冷沉着面色,解开了身上的锦服。
胸膛上,霍然有一条细长的伤口。
是寒鸦柒所伤。
不过,伤口不大,毒性不强,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再加上,他泡一下有疗愈效果的泉水,一切迎刃而解。
有下人进来,想要为宫尚角沐发洗浴。
他一下子想起了云为裳胆怯羞涩的为他沐浴的场景。
她清秀明媚的小脸,软糯温柔的小手,轻柔疼惜的动作,无不让他喉结滚动。
下腹,陡然汇聚了一股热意。
宫尚角结实有力的肱二头肌,瞬间便绷了起来,宛如一个叠嶂的山峦。
他不禁仰起头,微微阖眸。
头枕靠在池壁边缘,脖颈上突出的喉结,不时翻滚。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将身体内的冲动压制了下去。
凡此种种迹象,无不在告诉他。
只要自己沐浴的时候,一想到云为裳,身体就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他深不见底的瞳眸,骤然划过了一丝恼然。
温热的泉水,泡得他全身舒服。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刚刚的一些细节。
微阖的双眸,蓦然睁开。
狭长的眸子里,一片清明。
仅是一瞬,他手臂一抬,从身后的桁架上,捞起衣衫就往身上套。
须臾,宫尚角便穿好了一身新的墨黑锦袍。
他腰间的黑金束腰腰封,更是闪着冷硬的光芒。
像极了他此刻冰冷的内心。
衣袂一拂,他脚下生风的走出了沐浴房。
-
站在寝房门口的白芷,眼神不时觑向里面。
心中甚是着急。
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要是主子回过味来,杀个回马枪,可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道,她刚刚撒的谎,能否绊住主子几时?
这么想着,白芷更是急得火烧眉毛。
自家主子是什么人呐?
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阵。
一旁的芙蓉见此情景,低声安慰道。
“白芷姐,你别着急!”
别的话,芙蓉也不大会说。
她自知自己嘴笨。
索性,少说多做。
闻言,白芷微微颔首,皱紧的眉头,却依旧显示出她紧张害怕的情绪。
恰在此时,高视阔步的宫尚角突然又向寝房这边走来了。
白芷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她只看了一眼宫尚角冷漠的表情,便被吓住了。
着急忙慌间,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霍然移步挡在了寝房的门口。
哆嗦着行了福礼,她惊惧的开口问道。
“主子,您怎么又过来了?”
闻言,宫尚角本就不愉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他的眸色陡然一沉,越过矮小的白芷。
他冷沉着一张线条锋利的俊脸,直接迈步进去。
白芷一瞧,顿时就急了。
下意识的急声道。
“主子不可,云为衫小姐也在里面!”
白芷怕得大口喘气,稚嫩的脸颊皱巴得像是喝了苦莲。
实则,她的心里在赌。
主子不会冒然进去打扰两个女眷。
白芷的手心里,已然急出湿黏的汗水。
她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的屏住了呼吸。
这话果然有用,宫尚角的长腿一顿,堪堪止住了提步而进的脚。
白芷眼角的余光看见这一幕,偷偷的松下一口气。
然,宫尚角只是稍稍停了一下,旋即继续往里走。
鼻腔里还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呵~”
宫尚角在听到白芷说,云为衫也在寝房里面的时候,他就在想。
自己刚把寒鸦柒抓回来,云为衫果真就忍不住了。
径直跑来找云为裳。
想来,现在两个人一定在里面商量着如何应付自己吧?
想到这些,宫尚角的脸色,就再次黑沉下去了好几分。
他倒要看看,两人看到自己前来,是什么样的反应。
‘杀鸡儆猴’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提前。
宫门里的无锋,他必须全部挖出来!
见势不妙,白芷急得眼泪直飙,霎时跪在地上,急急叩首道。
“主子,求您了!别进去,小姐会怪罪我的!”
话音刚落,芙蓉也跟着双膝跪地,低头闷声道。
“主子,小姐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去!”
可是这样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宫尚角听了,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的双眸凝上了一层寒霜,毫不迟疑的提步进去。
白芷顿时大惊失色,拔高了声音,大喊道。
“主子,小姐真的在会客!云为衫小姐在里面……”
话音未消,宫尚角已经穿过内堂,到了云为裳的寝房里。
里面十分的静谧,没有半点声音,更遑论女子轻柔的说话嬉笑声了。
静谧得可谓是,落针可闻!
宫尚角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他鹰隼般的幽深眸子,死死盯着金丝雕花屏风的后面。
只犹豫了一瞬,他便侧身走了进去。
然而,寝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唯独白纱轻晃的床幔放了下来,床榻内的情景,显得模糊不清。
他浓黑的墨眉,拧作一团。
咬了咬齿根,他低声问道。
“云为裳,你还在歇息吗?”
话说出去,久久没有回应。
宫尚角紧皱的眉头,仿佛重峦叠嶂,盛满了愁绪。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霍然掀开了纱幔。
床榻上,依旧空无一人。
宫尚角的心脏,攸的一抽,痉挛得发痛。
云为裳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