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云为裳的心里很是感慨。
既唏嘘顾芃芃和黄莺的命运,也感激宫尚角当时没让她瞧见那不适的一幕。
只是,令她费解的是。
先前在水牢里,气势雄浑,还连杀了两个人的宫尚角。
一回到角宫,就虚弱得不行。
他坐在侧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了太阳穴。
低声轻呼。
“嘶~”
云为裳一下就急了,秀眉拢了起来。
“角公子,你是头痛吗?你不是伤了手臂……,怎么还头痛了呀?”
宫尚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先前动用了内力……”毒气又在全身走了一遍。
宫尚角每次说话都像挤牙膏一样,生怕一下子说完了。
云为裳哑口无言。
正在这时,宫尚角又抬起右手,搭在了左手的臂弯处,拧眉道。
“护着你的时候,也用了力道!”
云为裳再次哑然。
正准备退出去的金复:“……”
端着铜盆进来的白芷:主子这是在……撒娇?
唯独一旁的宫远徵听了,微垂着头,笑得肆然。
“呵呵……”
“嘿嘿嘿……”
“哈哈哈哈……”
宫尚角旋即一个冰冷的眼刀扔了过去,薄唇轻启。
“宫远徵,你该回徵宫了!”
正在乐呵的宫远徵:!!!
明媚的笑脸,霎时变成了惨淡的愁云。
瘪嘴。
宝宝不开心。
哥哥真的不爱他了!
宫尚角见宫远徵还没走,眼神淡漠的看了过去。
“嗯——?”
尾音拖得很长,明显透着一股危险。
宫远徵知道自家哥哥生气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
“哥哥,我……”
一旁的金复正在等宫远徵,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宫远徵眼角的余光瞧见了,不禁冷哼。
金复还挺记仇啊!
恰在此时,云为裳低声喊道。
“徵公子,刚刚角公子说他头痛,可能是余毒未了,你再给他瞧瞧~”
听到自家嫂子这样说,宫远徵的双眸一瞬间就澄亮了起来。
他立刻狗腿的走到了宫尚角面前,笑嘻嘻的咧嘴道。
“哥哥,嫂子说得不错,我再给你看看。”
云为裳听到宫远徵当着宫尚角的面,叫她嫂子,脸色蓦然发红。
倒是宫尚角,眸子里闪过了不易察觉的光。
他微微的挑了挑眉,很是清冷的点头,“嗯”了一声。
宫远徵当即就在心里决定了。
以后,一定要抱紧嫂子的大腿。
跟着嫂子,才能得到哥哥对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爱了……
嘤嘤嘤……
还好,宫远徵诊断后,发现宫尚角体内残留的毒素,已无伤大雅。
诡异的是,就在他要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
他猛的看到了自家哥哥不悦的眼神。
这……
不知怎的,云为裳觉得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气氛怪异。
她上前一步,拢眉询问道。
“徵公子,角公子怎么样了?”
宫远徵张了张嘴,还未说话。
宫尚角倒是低声开口了。
“远徵说,我这伤……挺重。”
他总是那么言简意赅。
然,云为裳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问向宫远徵。
“徵公子,是这样的吗?”
宫远徵听到自家哥哥的话后,已然目瞪口呆。
此刻,云为裳突然问他,他稚嫩的脸上有了片刻的犹豫。
在对上自家哥哥不辨喜怒的瞳眸后,他咬碎了后牙槽。
“是啊,嫂子!我哥哥可得好生养着!毕竟那毒,可差点把我哥哥给毒死了,厉害着呢!”
听到宫远徵这样说,云为裳信以为真。
毕竟血肉之躯,哪有不损伤的啊?
该养!
万千思绪间,宫远徵已经扯上金复急速走出了寝房。
他担心,再不走,自己就要被哥哥的眼神杀出内伤了。
被宫远徵‘强行’拽走的金复。
内心os:我就说公子和未来夫人不好惹吧?!
白芷行了福礼,也很有眼力见的跑了出去。
可是下一秒。
刚跑出去的白芷,再次出现在了乌木雕花屏风后。
“主子,执刃和云为衫小姐来了!”
听到云为衫来了,云为裳的眼眸瞬间绽放光华,明若晨星。
宫尚角的眼底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不悦,低声应了一句。
“知道了。”
宫子羽和云为衫来了,他自然不能待在云为裳的寝房里。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云为裳,步伐沉稳的提步出去。
云为裳:“……”
先前不是还很虚弱吗?
宫尚角走后,白芷才从屏风后面走了进去。
想到自己打扰了主子跟小姐独处。
白芷福了福身,声音歉然。
“小姐,执刃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主子谈,那云为衫小姐……”
听闻至此,云为裳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她低头瞧见自己在水牢里穿的衣裙,赶紧在铜盆里净手。
“白芷,我要换身衣裙。”
白芷连忙颔首。
“好的,小姐,我立马给您准备!”
-
角宫的议事厅。
一身黑色锦袍的宫尚角,和身着象牙白锦服的宫子羽,面对面的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
宫子羽温润的脸上,闪现出了担忧。
“我听说角宫有个恶女,差点毒死了你?”
宫尚角握着白瓷茶杯,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杯口摩挲。
他眼色冷厉,嘴角也噙着寒霜。
“已无碍!”
宫子羽听后,默默松了一口气。
“原本念及宫门与顾家的情意,互帮互助。谁知她会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
这个歪心思,自然是指误毒了宫尚角。
然,宫尚角却理解成了,顾芃芃不该对云为裳下手。
纵使云为裳是他怀疑的无锋细作,但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去伤她性命。
思及此,宫尚角的双眸闪过瘆人寒芒。
他冷沉着声音说道。
“该死!”
宫子羽也赞同的颔了颔首,神色略显担忧的问道。
“那……你有没有试出云为裳与无锋的关系?”
语毕,宫尚角略一沉吟,并未表态。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笃定的冷然说道。
“宫门之内,还有无锋!”
厅外,呼吸轻浅的云为衫一听,心中骤然发紧。
心内思忖:宫尚角果然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宫子羽已然开始信任她。
没想到的是,这个宫尚角反而更棘手。
虽然宫子羽是执刃,但如果,宫尚角一直对她有所猜忌。
那么,她后面的行动必然受阻。
想到这里,云为衫的眼眸里闪现出了一抹寒意。
就在这个时候,议事厅里的宫尚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冷厉的沉声呵道。
“什么人?”
话音未消,一直站在厅外的金繁和金复,拔步朝云为衫的方向走了过去。
周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云为衫躲闪不及。
她拢在大袖衫里的手,隐隐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