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礼貌,我哪一句粗鄙了?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这不幸的人儿啊,总喜欢到别人身上找乐子,若是别人比他惨比他不幸了,他便高兴了。你们说,是吧?”樗里荇荇说罢便在他们那桌坐下,盯着二人微笑。
“吃饱了,我们走。”二人本以为她听到方才的话,会有别样的反应。
例如恼羞成怒,那他们便可指责她无大家之风范。再比如若是她大怒动手的话,他们也可说不似寻常闺秀果然粗鄙。万万想不到,是这般。
樗里荇荇还轻飘飘地说了句“伙计,记得给二位抹零。”
二人结账后便离开,下楼时碰到黎若宝气还未消便被她撞倒,本想发火,可她怒目一瞪,二人便默不作声转头,飞速下了楼。
黎若宝上楼后二话不说,朝樗里荇荇肚子就是一拳,拳风所至之处,将桌上未收拾的筷子都碰倒了,那一拳她便使了四成内力。
樗里荇荇随即吐血,慌乱一擦便捂住肚子后退“你疯了?”
此时二楼的客人不多,只有三桌,总共才七八个人,他们害怕黎若宝,纷纷跑去柜台结账,连找的钱也不要了跑向一楼。伙计都知晓黎若宝的厉害,顺势拿上该找的钱追了下去避祸。
“芳厘招了,是孙显彬送她来的。而你收了孙显彬的钱告诉芳厘阿意当日在何处,又是你樗里荇荇!”黎若宝说罢便坐下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可眼神依旧凶狠得可怕。
她替樗里雎雎气樗里荇荇的不争气,为何每次都是如此,姐姐做了好事,就要抵去妹妹行的恶事?
“他给的实在太多,我也不知道那芳厘这么疯的。我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恶心一下宁余意,何况她与樗里雎雎现在不是好着吗?她平安生子,樗里雎雎腹中胎儿也保住了。”樗里荇荇也知道是自己姐姐拼死相护,想着便是黎若宝得知后也会念着这一层而放过她。
“她二人无事是因有神医在侧,若无呢?若是芳厘当日下手再狠些,或许阿意与你姐姐就死了?你能像如今这般安然?樗里救我一次,救阿意一次,上次我便放过你了,这次也一样。我与你姐妹之间算是扯平了,若再有下次,我便要你的命。”黎若宝话虽狠,但也只是警示她。
黎若宝感念樗里雎雎的恩,并没有真的要抵消掉。
下楼时遇到出宫的黎若骞,她便悠悠说道“太子殿下,樗里荇荇怕是不会见你。”
“堂姐,你管的可真多。”黎若骞还不知黎若宝知晓了行刺背后的真相,她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找黎若骞算账。
黎若宝就这么停在了楼道中,拦住黎若骞去路。
“本以为殿下还不算太蠢,有时候那些弯弯绕绕还带些小聪明。可没想到啊,勾结东侏贼人谋害兄弟的事也能做得出来?原以为你只是贪功罢了,不曾想你的心还黑。奉劝殿下一句,莫要把人逼到绝境了,对手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多个帮手不好吗?若是利益到了,所谓的敌人或许能成为你的助力呢。”
黎若骞还在咀嚼她话中的意思,她已经让出道给他上楼。
回府的路上,黎若宝还在思考他懂没懂自己的话。
黎若骞能寻到的人,能力也就到那儿了,虽不足为惧,可时时要黎若宸这个不会武艺的人防着也是烦。
吃过饭后又去看了宁余意,睡了大半日后看着有了精气神,母子二人在窗边乐呵呵地玩耍,见了黎若宝来她眼睛立马亮了“宝宝,是你帮黎忆换上的吧?我就说,好可爱呢。”
窗只开了一些缝,宁余意母子也穿得厚实不怕。
“我原先还笑话你做这么一身,如今看来确实有趣得紧。”黎若宝还没走近,黎忆见了她便眯着眼笑个不停了。
“我觉得也是。对了,方才阿坨与我说祖母来过看孩子,当时我在睡着,你说明日我要不要带着黎忆去与祖母请安?”宁余意吃了些营养丸,精神了许多。
黎若宝怕她站太久腰疼,便扶着她去了床边。
“不急,等你好了先。”黎若宝在稳婆与四小一的帮助下,接过了黎忆抱着,坐到床边与宁余意说着话,黎忆在怀中抱着软软乎乎的,她感觉十分神奇,凑近时宁余意还戳了戳黎忆的小脸蛋。
在此之后的一月里,黎若宝学着奶娘带孩子、照顾月子里的宁余意。凝州一月里不断传来消息,每回黎若宝看后都是一脸忧心。
她除了平日去宁府与宁老夫人请安,还要寻区犁习艺。回去便帮着照顾宁余意母子,闲时才能安排好余下的事。
而区犁觉得黎若宝也学得差不多了,便在一日午后跟她请辞了。
“好了,能教的也都教了,师父我在这国公府都留了数月,该走了。”区犁闻着黎若宝新调的香,连连夸赞。
黎若宝恍然,想不到这日来得如此之快,便上前搂着区犁道“师父还有什么绝技也一并教给徒儿吧,徒儿舍不得您走。”
区犁笑道“贪心鬼,你师父还是头一回在同一个人身上费这么些心思。师父要走了,教给你的自己得空就练,特别是箭术不可荒废。”
黎若宝也知多说无益,便问她道“师父打算何时动身?”
区犁心跳有些快,正疑惑,望着黎若宝一双清澈明眸又打消了疑虑,说道“你管我,为师想走时自然会走。”
“那徒儿若有事找您该如何与您取得联系?”
“要不你跟我回山谷吧?这俗世纷争多,谷内多自在,偶尔你我师徒还可以出山谷游玩,爱去哪儿去哪儿!”
黎若宝对她的提议不感兴趣“师父,徒儿有自己的事要办。不过您可以告诉我山谷的具体位置,我可以写信给您,逢年过节捎些礼去,得空便看看您。”
区犁摸着胸前,拒绝道“不用,你又不跟为师走,那老巢就没必要告诉你了,而且师父年纪开始大了,决定今后每三年下一次山谷,若有缘你我总能遇见。”
“好。”黎若宝暗暗观察着区犁的变化。
“我那妹妹啊,你若遇到了必是为敌的,若可以,便让她死得痛快些。”区犁虽不知九方霰在何处,但只要她在黎国,便不可能安生待着,目标便是黎国人。
“若能劝,我便让她回头。”
“徒弟,你又与师父绕。”
“日后的事谁知道呢。”
“其实你也可以争一争那个位置的,谁说女子不能当国君?你也是皇族一员,师出有名。武帝师父见过,人不咋地。”区犁顿觉呼吸不顺,说不上来是何感觉。
“没什么好争的,如师父您当初说的一般,国君不过就是个上等囚徒罢了,出宫怕遇刺,总得提防害自己的人。喜欢谁都不能决定,就连吃饭菜多夹两口宫人也会规劝。没意思,弊端太多。”
“你想得通透,那便好。”说罢区犁便回房休息了。
关门后她便吐出一口黑血,但却笑了。仔细回想方才的细节,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是接连几日的香出了问题,黎若宝方才搂着自己该是下了最后一记,二者相结合便成了无声无息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