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先是闻了闻这桂花头油,随后眉头一皱,秦艳便知道只怕这头油里头被人加了点东西。她已经许久不曾主动出手害人了,上一次主动下手还是几年前的巫蛊事件,当然,那件事皇后也没那么无辜,她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只是她未曾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对她下手。
“贵妃娘娘,这头油里头被人加入了禁药,这药能叫人看起来和怀孕无异,若不是娘娘发现及时,等到两三个月的时候就诊不出来了,除非是经验老道的太医,不然就和寻常喜脉无异。”
秦艳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那若是三个月以后呢?还是说三个月以后这所谓的喜脉就会莫名的消失,本宫也会被惯上一个假孕的名头?”
赵太医点了点头,说道:“娘娘所说不假,这药物只能保持三个月的喜脉,三个月之后,只要再请平安脉,就是没有身孕的。幸亏娘娘发现及时,若是心急就上报了,只怕是要惹火上身。”
这后宫争斗嫌恶,赵太医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未曾料到竟然有一日自己也会卷进去,不过他经常为贵妃诊脉,只怕已经有人将他和贵妃绑在一条船上了,他解释也是没用的。
“赵太医,那这头油对本宫的身子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日后本宫若是想要再怀孩子可会受到影响?”
赵太医选择了如实相告,他和贵妃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更何况这一回还是受害的一方,即便皇帝要查,也查不到他头上来,故而他选择了如实相告。
“娘娘所用头油时间短,只需要再喝药调养半个月,身子应当是无碍的,至于子嗣问题,大多都是顺应天意的,天意若是眷顾,孩子自然会有的。有些药物的确能够促使女子有孕,但是那都有极大的风险,生产的时候必定难产,即便是生下来了,日后也不会再有孕,娘娘还是要慎重。”
秦艳点了点头,这赵太医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故而话里话外都是在提醒她不要用那种促使有孕的药方,免得得不偿失,这宫里应该是有人用了这药方,所以他才会出言提醒,但是又不能说是谁用的。
“本宫知晓了,那就有劳赵太医帮本宫开个调养身子的药方,云梦,一会儿好生送赵太医出去。”
云烟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那这个头油该如何处置?要不奴婢去将它扔了,眼不见为净?”
若是扔了这么简单,倒是有些浪费了,幕后那人费尽心思做了这么个局,若是被她知晓了自己已经知道桂花头油的真相,只怕会另外做局来害她,得不偿失了。
“不用扔了,这东西可是从内务府领来的?若是从内务府拿来的,再去告诉内务府的奴才,就说这头油本宫用着觉得极好,叫他们再送两盒过来,上回送的用完了。”
云烟不是云梦,她是后头才被买进将军府伺候主子的,不像云梦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有些话云梦敢问,她却是不敢问的。
“奴婢等过两日就去找内务府要。”
秦艳满意的点了点头,云烟这一点上倒是比云梦沉得住气,按照云梦这丫头的性子,只怕是立刻就会去找内务府要的,这赵太医刚走,就去内务府要头油,不免太过显眼了一些。。
麟趾宫。
丹桂附身在张昭容的耳边说道:“娘娘,承乾宫请了赵太医。”
张昭容心下一惊,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吗?承乾宫素来都是低调行事的,能不请太医,都是不请的,她可从未听闻三皇子身体有恙,若不是三皇子身体有恙,那就是贵妃自己的身子了。
“能打听出来她请太医做什么吗?”
丹桂略微蹙眉,她摇头说道:“承乾宫的奴才嘴巴紧,并不能打听出来什么,奴婢也是从太医院下手的,听那几个药童说的。赵太医从承乾宫出来后就在写药方了,说是给贵妃调理身子用的。”
张昭容有些举棋不定,她不确定赵太医的医术是否高明,能否诊出来贵妃脉象中的不妥。
“罢了,再瞧瞧吧,兴许是诊出来有孕了,贵妃不想声张,故而叫赵太医开了保胎药。”
丹桂张了张嘴巴,到底是没说什么。张昭容虽然看着平和,但是丹桂跟了张昭容这么多年,深知张昭容的脾气秉性,若是多嘴只怕是会惹张昭容不高兴的。
“娘娘,小全子来问了,说上次您给的药用完了,问您是不是要继续往里头加?”
张昭容摇了摇头,承乾宫那边已经起了警觉心,若是她再继续往里头加药,只怕那边会有所察觉,既然赵太医已经在开安胎药了,就说明那药粉已经初见成效了。那药有个特点,就是只要中招了,就能维持三个月的喜脉,等到贵妃上报自己有孕的实情,她就能摸到宫权了。
“既然承乾宫已经请了太医,还是小心一些的为好,若是她已经察觉出来了,我再下药,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若是她没有察觉出来,上次那一盒头油里的药,也足够叫她有孕了。”
两日后,云烟从内务府带回来了两瓶桂花头油和一瓶栀子头油,原本云烟是指明了要桂花头油的,只是内务府的奴才说桂花头油只有这么两瓶了,上回王美人要走了一瓶,就只剩下了这两瓶,内务府为了讨好承乾宫,又自作主张的多添了一瓶栀子头油。
秦艳对药理一窍不通,隔了一日请赵太医来看,才发现这桂花头油里竟然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就是原原本本的桂花头油,而那另外一瓶头油也没有问题。
正当云梦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秦艳似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桂花头油没有问题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幕后的人已经放弃了对付她?
“赵太医,这头油里头的药能确保三个月的喜脉吗?”
赵太医斟酌了一下,说道:“娘娘,照理来说是不行的,但是上回您的头油里头的药量放了十成十的,若是微臣不干预的话,是可以确保三个月的喜脉的。您现在喝的补药正是去除体内残余的药量的,微臣估计,不出一月,您就诊不出喜脉了。”
既然已经有人打算栽赃她假孕争宠了,那么她也没必要再心慈手软了,都有人把手伸到她的枕边来了,她若是再不动手,岂不是显得自己格外好欺负不成?
秦艳眼神闪烁,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太医,本宫劳烦你一件事,若是有人问起本宫的脉象,你就说本宫脉象平和,并无有喜的征兆,但是要在本宫的脉案中加上一些生津止血的药材,叫人以为本宫是有孕,但是有出血的症状。”
赵太医在太医院混了几十年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贵妃故意欲盖弥彰,恐怕是想引蛇出洞了。
“微臣晓得,之前微臣在给娘娘配药方的时恰巧被药童给瞧见了,想必有心之人是会关注微臣到底给娘娘开了什么药方的。”
秦艳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赵太医了。”
这两日秦艳一直都不怎么出门,三皇子最近一直都挺闹腾的,现在又嚷嚷着要去摘荷叶,说是再过一个多月,恐怕池塘里就没有荷叶了,也没有莲蓬了,吵着闹着要秦艳一起陪着出门。
皇帝刚进承乾宫的大门,就看到这么一幕,三皇子死皮赖脸的要自家母妃跟着一起去游湖摘荷叶,奈何秦艳一直不为所动。
“咳咳咳,爱妃这是在做什么呢?”
秦艳瞪了三皇子一眼,这小子愈发没有规矩了,还蹬鼻子上脸了。
“陛下,三皇子闹着要去游湖,臣妾最近身子不爽利,就一直没答应。既然今日陛下来了,不如陛下陪着三皇子去游湖吧,臣妾也好睡个安稳觉,三皇子最近愈发闹腾了,臣妾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午觉了,您瞧臣妾是不是都有黑眼圈了?”
皇帝拍了拍三皇子的脑袋,笑着说道:“又闹你母妃了?日后可不许闹你母妃,听到了没有?走,朕陪你游湖去。”
秦艳只是微笑着送皇帝和三皇子出门,这大热的天儿,她可不想出门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