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美人走后,太后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独自出神。
其实方才她也是故意试探严美人的,万一这是严美人自导自演呢?毕竟谁都知道严美人如今算是被皇帝厌弃了的,本身又没有什么恩宠,难保她不会为了重新获得皇帝的注意,就兵行险招。如今看来,倒也不像是严美人做的手脚,严美人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周嬷嬷将漱口水递给太后,观察着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后娘娘,您是怀疑严美人?”
“哀家方才也是有意试探的,只是如今看来,倒不像是严美人动的手脚,这动手之人,只怕是另有其人。这后宫,怕是不安宁了。”
周嬷嬷脸上倒是没有忧虑的,太后如今虽然是皇帝的生母,但是手上并没有什么宫权,宫权早就叫皇帝分给了贵妃,孙妃和张充仪了,后宫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她们顶上的,和太后无关。因此,太后虽然有些感慨,可是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太后娘家并没有适龄的姑娘,太后也不需要过分的参与后宫的纷争之中。
“这些都是没影的事情,太后娘娘您是有福气的,您呀,就等着享清福吧。”
太后脸上的忧虑本来也没多少,被周嬷嬷这么一说,一点儿忧虑都没有了。她笑骂道:“你个老货,就知道逗哀家开心,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那奴婢去给您铺床。”
承乾宫却是灯火通明,秦艳睡不着。
云梦劝说了好几回了,可是秦艳却依旧是不能安眠。皇帝虽然没有要探查这件事儿,但是既然出事了,秦艳手上可是有着宫权的,太后若是真的要追究起来,只怕是必须给个交代。若是太后铁了心要为二公主做主,只怕不是一两个宫女太监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了。
“娘娘,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了吧。奴婢瞧着太后娘娘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严美人去了慈宁宫后神色都挺正常的,想必太后娘娘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秦艳摇摇头,太后固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可是她吃不准做这件事的人是什么意思。她可不相信背后那人会这么蠢笨,不知道宴会上都是有小太监试毒的,更多的是一种试探。从前和严美人不睦的嫔妃不少,也不知这次又是谁的手笔了,不过云梦有一点说得对,太后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想到这里,秦艳也略微宽了宽心。
“罢了,多说无益,还是早些歇息了吧,既然陛下不去追究,那么本宫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伤脑筋。”
皇帝送了不少赏赐到严美人宫里,但是送东西的小太监并没有提起二公主险些被人毒害的事儿,想必皇帝也是不想追究的。严美人也没敢吱声,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得宠,皇帝给她送东西也是为了息事宁人,严美人这次选择了闭嘴。
如今皇后被禁足,是不需要去请安的,也就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由秦艳带着嫔妃们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今天恰巧是十五,秦艳带着美人以上的嫔妃去了一趟慈宁宫,韩常在和董宝林原本是没有资格给太后请安的,但是她们有孕了,也算是破例去给太后请安的。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们,如今皇后被禁足,后宫之中群龙无首,但是该警告还是要警告的,以免有人错了主意。
“臣妾等给太后请安。”
太后并未立刻叫起,只是说道:“这些日子宫里出了不少事儿,事关皇嗣,哀家不能坐视不理,若是有人错了主意,敢对皇嗣下手,就休怪哀家不念旧日的情分了。”
孙妃和张充仪对视一眼,她们明白太后这是为着三皇子周岁宴上的事情发脾气了。也难怪太后生气,有人敢对着二公主下手,这不是打太后的脸面吗?只是秦艳不吱声,她们也不敢贸然应答,只好跪在地上听训。
同样的秦艳也是不敢贸然开口,既然太后想要出一口恶气,她也不拦着,左右这件事儿和她真的没什么关系,只是可怜了那两个有孕的。不过韩常在之前是皇后的人,皇后如今自身难保,还如何能够保全她?至于董宝林么,张充仪也不想搞特殊,诚然她对董宝林的肚子感兴趣,可是叫她反驳太后,张充仪也是不肯的。
见气氛就这么僵持下去,周嬷嬷先反应过来。
“太后娘娘,韩常在和董宝林都有身孕了,如今月份也不小了,这么跪着,怕是要跪出毛病来。她们怀的可都是太后您的亲孙儿呢。”
太后这才想起了有孕的两个嫔妃,对着秦艳说道:“哀家是老糊涂了,怎么贵妃也不劝着哀家一些,行了,都起来吧,赐座。”
这是太后自己要敲打嫔妃们的,其中就包括有孕的两个,难道秦艳还要拦着吗?
秦艳换上了一个笑容,说道:“韩常在和董宝林怀着的是太后的孙儿,臣妾难道还要拦着他们给您尽孝吗?”
太后脸上的不悦也逐渐消散了,贵妃会说话,只要她不触犯到太后的底线,太后也不会对她如何。
“到底是贵妃会说话,对了,韩常在的身子如何了?哀家听说你有些不舒服,可找了太医去看了?”
太后只是问了韩常在,却并没有问董宝林,想必是知道董宝林有张充仪照料,而韩常在却是孤身一人的。
韩常在一脸受宠若惊,“臣妾只是染了风寒,前些日子咳嗽了两声,如今已经好了,臣妾多谢太后关怀。”
太后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似乎一切都是点到为止,就叫散了请安。
刚走出慈宁宫没多久,周婕妤突然和韩常在搭上话了,周婕妤素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不喜欢和人多交流,今日倒也是奇怪。
“韩常在的胎也已经有六个月了吧?我怎么看着你的肚子比董宝林的小一些?”
韩常在的人缘不错,她虽然之前是站队皇后的,但是她会说话,又不肯得罪人,和谁都能说上两句。只不过她刚进宫的时候还算得宠,和周婕妤也算是敌对关系,虽然没有正面对上过,但是关系也绝对算不上好。
韩常在有孕的时间和董宝林其实是差不多的,只是董宝林的肚子看起来要比韩常在的大一些,周婕妤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做什么,是想要警示她一些什么吗?
周婕妤这人也还算厚道,不会主动去欺负失宠的嫔妃,即便是严美人之前和她不睦,她也不曾去欺辱严美人。因此韩常在只是认为周婕妤是好心提醒的,更何况这一位日后也是要进入九嫔里头的,现在打好关系也不赖。
韩常在笑意盈盈的说道:“臣妾之前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所以看起来肚子就小了些,不像董宝林,是个有福气的,什么都吃得下,故而肚子就大一些。说起来,臣妾还羡慕她呢,前些日子臣妾吃什么吐什么,如今总算是好一些了。”
周婕妤点了点头,她的确对韩常在的肚子感兴趣,不过却没有张充仪那样明显。张充仪是自己不能生了的,指望别人的孩子养老,她还年轻,就算皇帝不把韩常在的孩子给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原来如此,我从前看贵妃和孙妃有孕,都是和你一样消瘦的,董宝林最近圆润了不少,甚至比严美人当初还要圆润,故而有此一问。韩常在也要保重身子,如今太后已经免了你和董宝林的请安,这月份大了出门容易出意外,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吧。”
韩常在恭敬的说道:“臣妾多谢周姐姐关怀,张充仪娘娘十分关怀董宝林,日日送补品过去不说,还亲自盯着董宝林吃下去,臣妾真是羡慕的很呢。”
周婕妤身子一僵,韩常在的意思是,想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养母吗?若是如此的话,她和鲁婕妤是最合适的人选,而韩常在突然示好,倒是叫她有些举棋不定了。
“是吗?张充仪娘娘素来都是热心肠的,从前在东宫的时候她就是如此的。”